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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身死心不受,歃血独饮怆涕流。
任天乔看着余家院中的滩滩腥红,呆滞着,瘫坐在地,怀中的人头像是受了这地方血腥的吸引,开始在任天乔怀中待不住了,滚了出来,那头很是圆润,沾着地上一滩滩腥红的血,然后,在黑夜中,被一只白色的鞋挡住了。
黑夜中,闪烁着另一双眼睛,穿着一身白衣,腰间缠着很宽的布,在这黑夜中分外的耀眼,任天乔看着那道身影,缓缓抬起头,略微一笑,轻声问道,“已经穿上孝衣了···吗”?
只见那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头颅,,抱在怀中,也不在乎那头上的鲜血沾染在他的白色孝衣上,眼神很亮,就像是两颗星辰在黑夜中闪烁着,那两道光看着任天乔,向前移动着,随后,那人坐在任天乔身边,同样的以木讷的眼光看着地上滩滩的血。
“原本,今天只需要你死······”。
任天乔一怔,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任枋有了病吗?啊?你不是说,这件事就是你自己在管吗”?
任天乔还是没有说话,沉默着,想抬手拍拍那人的肩膀,却不知怎样抬手。
“任天乔,要是任枋没来,你还是能杀死我爷爷吧”?
那人眼色黯淡了,失去了先前的明亮,像是在说着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
任天乔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这人,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嗯,虽然抵不过六位凶人,但,余师······还是很弱的”。
“是吗”?那人眼色有黯淡几分,随后忽然之间迸发出凶光,死死的盯着任天乔,将手中的头颅举着,同样的注视着任天乔。
“现在呀,他死了,你们任家是不是很满意,我余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听见这话,任天乔猛然起身,自己是来灭余家的,现在只剩下一个余家的余承,自己却和他在这里闲谈,更何况,余师刚死,现在闲谈,真是不合时宜。
随后,任天乔转身,停住脚步,说道,“任枋不再是任枋了,你,要是想报仇,就来找我吧,随时候着你”。
说完,任天乔大步向前迈,顿时觉得心中很是压抑,包劲的琐事已经处理完了,但是,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藏在自己父亲体内的,先世的魂。
秋天,夜里凉。
任天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如同死狗一样的躺着床上,看着房间的顶,不自觉的向着腰间摸去,忽然之间,死气沉沉,自己所依仗的宝贝又被任枋收了去,现在没有包劲,自己面对他,必死无疑。
应该是很累了吧,任天乔想着想着闭上了眼,脑中浮现着自己的生死大局,然后,安详的睡着了。
江南的清晨,尤其是在这个清晨,不平静了。
余师一死,江南同悼。
只见是在清晨里的第一缕阳光,射在江南的古镇上,一切都是如同束发前的那般安详,但是,余家挂上了白布,余承身着孝衣,跪倒在余家门前,家中的滩滩血迹未干,没有人收拾,在众人面前袒露着,像是在向着整个江南说着,从此以后,再无余家。
巳时,任枋来了,带着哭腔,还是一身素衣,只不过是在头顶的发髻上飘上了两缕白丝,随着秋风,飘着。
任枋哭的很痛,是从余家的门前街就开始跪着,三步一叩首,五步一抬头,一直来到余家的大门前,任枋挺起了身,脸上哀容乍现,看着跪倒在地的余承,一箭步上前,抱着余承,痛哭着。
余承一怔,像是猛然间从梦中惊醒一般,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泪人,不敢动弹,他怕,自己一动,脑袋会像余师一样,搬了家。
随后,任枋渐渐好转,擦拭着眼角的泪,伸手拍了拍钰成的肩膀,轻声说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余承一怔,脑中疯狂的想着任枋究竟想要干嘛?随后听见任枋话语,随口说出,“首师亦是,身体重要”。
只见任枋缓缓站起身,抚着余承的头,说道,“余家就剩你一人了,从今以后,就来任府吧,我做你的老师,可好”?
此言一出,街上看热闹的也好,上前哀悼余师的宾客也好,均是看着任枋,同时眼中炙热的看着余承。
“这应该叫做因祸得福吧,余师家中惨遭灭门,竟让余承那小子顺利的进了任家修习”。
“少说些话吧,虽然余家没有了余师,也不是我等可以任意评论的”。
此话一出,余家门前的街变得安静起来,众人注视着余承,像是自己在选择这等好事。
只见余承眼睛微睁,应该是哭肿了眼,抬着头静静地看着任枋,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随后,轻呼一口气,缓缓说道,“首师之命,学生不敢违”。
任枋脸上渐现欣慰,用力的捏了捏余承的肩,向着余家走去,像是忘却了昨天夜里的一切,带着悲伤,步步向前,看着正厅中的画像,痛哭流涕。
余承还在门口跪着,接待着众人的哀悼,脸上早已没有了泪水,任枋来余家猫哭耗子了,可能在江南的众人看来,余师死在从雾林中的六位凶人手里,而任枋是将余承救出水火的人,怕是很多人看着余承的脸都会想到,余承是在窃喜,自己是首师的门徒了。
余家的白事还在进行着,几乎是江南所有的人都来了,毕竟余师曾经是江南的首师,再有任枋首徒余承,更是让江南很多看热闹的来凑个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