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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玉铛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春雨》李商隐
燕少菲靠在杨慎言怀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可是,越是靠近,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深。她心中的藩篱渐渐倒下。是啊,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其实一直都在她身后。燕少菲心中一动,卸下心防,竟然无比安心。她情不自禁的收紧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身。
杨慎言觉察到她态度的改变,不禁有些难以置信:“阿堕?”
“嗯?”燕少菲将头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应着,不敢抬头看他。杨慎言稍稍退离一些,双手扶着她的脸凝视她。燕少菲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不禁嗔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阿堕!”杨慎言被她的娇态迷惑,不禁俯下头,唇贴到她唇上,轻轻吸允着她的唇,一下一下,浅浅的,品尝着她的味道,仿佛在品尝一杯珍藏多时的美酒。燕少菲悄悄抬眼看他,不妨跌入他深邃的眼中,被他眼里深深的宠溺和浓情溺毙,再也挣脱不开。她不禁探出舌尖,轻轻的去触碰他的唇,杨慎言身子微微一颤,浑身忽然变得火热,热烫的唇舌沿着她的喉舌、她的锁骨一直向下,最后埋在她的胸间,仔仔细细的啃啄着,直到感受到她的轻颤。
“阿堕,可以吗?”杨慎言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透着浓浓的压抑。
燕少菲叹了口气,看着他因为欲望而泛着红晕的脸庞,额间隐隐被汗水浸湿,即便是这样的时候,他仍然隐忍着,征询她的意见,这样的他,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怎么会随便侵犯她?燕少菲不再刻意矜持,她用轻轻的啄吻,代替了答案。
得到她的默许,杨慎言打横抱起她,来到房间,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大手轻颤着,慢慢褪离两个人的衣衫。他不急不躁,双手和唇舌在燕少菲身上游走,慢慢品尝着她的味道。两个人虽然有过两次肌肤之亲,可是一次是在燕少菲酒醉之下,一次是在她睡意朦胧之际,没有更多互动,没有更多亲吻,杨慎言心里不是没有遗憾。这一次,两厢情愿,情浓之时,他想将之前所有来不及做的,一一补上。耳鬓厮磨,两情缱绻,这才是他希望和她一起做的事情,而不仅仅是单纯的男欢女爱。
燕少菲全身都是他的气息,他滚烫的唇舌刚刚离开,溽湿的地方被空调一吹,渗出一丝凉意,一时热,一时冷,燕少菲被这种极度的温差折磨的浑身发颤,喉咙禁不住逸出低低的娇吟,杨慎言敏感的捕捉到她的声音,倾身而上,高大健壮的身躯,覆上她的娇嫩,吻住她闪烁的大眼睛,轻轻的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直直探入她的深处。燕少菲被他的力量惊到,不禁哼应出声,杨慎言吻住她的双唇,含住她的声音,深情的凝视着她的眼睛,纵情怜爱,一夜无歇。
虽然一开始并不想堕入欲望,可是面对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加上她积极主动的配合,杨慎言的所有理智和冷静,瞬间烧成粉末,根本停下不来。他一次次的爆发,一次次的开始,仿佛被饿了很久很久,不知餍足。
如果不是心疼燕少菲病体初愈,杨慎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停止这种无止境的欢爱。东方泛白,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昏昏然入睡的燕少菲,杨慎言满足的叹息又叹息,原以为今生无缘,没想到上天眷顾,他终于可以将珍爱的女人,搂在怀里,安然入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杨慎言睁开眼睛,燕少菲修长的双腿和一双玉臂,紧紧的缠在他身上,头枕在他胸口,依然呼呼大睡。杨慎言心里发颤,他将她再搂紧一些,让她的手脚将他缠得更紧一些,才伸出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燕少菲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杨慎言厚实的胸膛,她赶紧擦了擦口水,有点不好意思的抬头,杨慎言温暖的笑脸,比外面夏日的阳光更耀眼:“醒了?”
“被我这样缠着很累吧?”燕少菲知道自己奇差无比的睡相,赶紧调整身体,想收回自己的手脚。
杨慎言手臂一紧:“别动。”
“呵呵,不会被我折腾惨了吧?”燕少菲呵呵装傻,被她缠过的人,不是身体发酸,就是腿脚发麻,无一幸免。
“没有,很幸福。”杨慎言说着低下头,捞起她的脸,迎面就是一个热辣辣的亲吻,燕少菲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半天才从迷糊中回过神。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我?”燕少菲红着脸躺在他怀里,不敢乱动。
杨慎言大掌沿着她玲珑的身躯慢慢摩挲,头抵在她头上:“我怕早早叫醒你,你没力气陪我。”
“现在也不行!”燕少菲想起昨天晚上的战况,赶紧讨饶。“我腰酸背痛,不能再陪你了!”
“真的吗?”杨慎言停下动作,认真的问道。
“你还想要?”燕少菲吃了一惊,抬头看他,昨天折腾了那么久,他还有精力再来一次?
“当然!”杨慎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毫不讳言:“如果你身体允许的话。”
燕少菲不禁轻笑着推了他一把:“你不是很能忍吗?”
“人不对,当然能忍。”杨慎言看着她,眼眸中的颜色慢慢变深:“因为是你,不想忍,没办法忍,根本忍不住!”
燕少菲被他的眼神迷惑,愣愣的问道:“你要把以前忍下去的都找补回来?”
“嗯哼。”杨慎言降下身子,包裹住她,声音透着暗哑:“既然知道,就好好的给我。”呢喃的语音消失在他疯狂的行动中,当他有力的冲刺袭击而来,燕少菲揪着他的头发,放开自己,任他予取予求。
“阿堕?”杨慎言看着她又一次昏然欲睡的模样,有些心疼,又有些得意。
“慎言,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了!”燕少菲手脚无力,浑身酸痛:“慎言,我好饿!”
杨慎言起床出去,燕少菲迷迷糊糊眯了一下,感觉他又回来:“阿堕,起来吃点东西。”
燕少菲勉强睁开眼睛,寻找自己的衣服,杨慎言起身在衣柜里拿出自己的一件T恤衫,帮她套在身上:“衣服阿姨拿去干洗了。”
“啊?”燕少菲惊叫一声,顿时清醒过来:“阿姨已经来过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这饭是谁煮的?”杨慎言将床头的移动桌板扳过来:“先吃饭吧,补充一点体力。”
“我还没洗脸刷牙。”燕少菲见他已经打理的整整齐齐,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你自己不介意,可以先吃完饭再去。”杨慎言坐在她身边,帮她摆好饭菜和碗筷,她的很多小缺点,其实他心知肚明,但是,他不想说破,他就想这样宠着她。燕少菲呵呵的笑,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的吃饭,她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杨慎言在一边看着她吃,不时给她擦擦嘴,擦擦手,递上一杯水。
燕少菲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惨不忍睹的模样,脖子下面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地方,一颗一颗的草莓到处都是,她拎起衣服宽大的领子,顺着自己的身体看下去,差点晕倒在洗手台前,这个人,平时看起来老成持重,怎么激动起来这么要命。
重新回到卧室,燕少菲没看到杨慎言,她翻开自己的行李箱,挑出要穿的衣服,脱下T恤衫正准备换衣服,杨慎言推门而入,燕少菲一时僵在原地,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一个衣冠楚楚,一个活色生香,画面实在有点怪异。
“咔哒”的落锁声,吓了燕少菲一跳,她急忙间拉起床上的丝被,往身上一裹:“慎言,你不要过来!”
杨慎言却一语不发,直接走过来,连着丝被一把抱起,放在床上,笑着说道:“不要穿了,省得我一会还要脱。”
“不行,慎言。”燕少菲赶忙推开他:“阿姨要笑死我了!”
“阿姨已经走了,家里就我们俩。”杨慎言坐在床上搂着她,他本来没打算有任何动作,可是看到她一副防狼的表情,就忍不住想逗逗她:“阿姨不在,是不是就可以?”
“瞎说什么呢?”燕少菲捶了他一拳,靠在他胸口。杨慎言默默的搂着她,静静的坐着。
“慎言,我现在没办法和你……”燕少菲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和他把话说开,能接受他是一回事,但是谈婚论嫁,却是另一回事。
“嘘,别说。”杨慎言按住她的嘴:“阿堕,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什么都不用说。”杨慎言将她搂得紧紧的:“我本来打算等你一辈子,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没有不能接受的。”
“慎言,我想回家去看看。”离家这么久,早晚要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陪你去。”杨慎言站起身,帮她穿好衣服:“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燕少菲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一恸,几乎跌倒,杨慎言伸出大手,牢牢的扶住她。燕少菲感激的看着杨慎言,如果没有他,自己一个人,真的不敢再踏入家门。从结婚到冯胜凯去世前夕,两个人最好的日子,最坏的日子,几乎都是在这里渡过。
“阿堕,以前的钟点工阿姨一直在打扫照顾这里,你要是想回来住,随时都可以。”自从冯胜凯去世后,杨慎言一直默默的帮他们处理着身边的事务。
“谢谢你,慎言。”燕少菲紧紧抓着杨慎言的手,指甲几乎陷进杨慎言的肉里。良久之后,燕少菲才察觉不对,她看着杨慎言已经被自己掐肿的手:“对不起,慎言。”
“傻瓜,没事的。”杨慎言摸摸她的头发,亲了亲她的侧颊。
燕少菲忽然想起丁原的话,喃喃说道:“保险箱。”她拉着杨慎言来到主卧,打开里面的保险箱。
保险箱里,一份一份的房产证,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底下是资产让渡书和银行资料,燕少菲找了大半天,终于从最里面翻出一本笔记本,她拿在手里,摩挲了半天,打开封面,扉页里整整齐齐的写着李义山的《春雨》:“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玉铛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暮春念我远在云海的妻。
燕少菲瞬间被泪水模糊了双眼,杨慎言不发一语,抽出面巾纸,轻轻的帮她擦着眼泪。燕少菲怕控制不住自己,不敢再翻下去:“慎言,你先看看吧,他应该有留话给你。”杨慎言接过笔记本,刚翻了两页,忽然大叫一声,双拳紧握,眼睛发红。燕少菲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杨慎言的举动吓了她一跳,倒是有点缓过神:“怎么了,慎言?”
“这个傻瓜,大傻瓜,怎么做这样的傻事!”杨慎言气得直接开骂,燕少菲也没法指望他说些什么,只好自己捡起笔记本。
“近来总觉得生命要走到尽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这种感觉,可能是人之将去时,生命留给自己的一种特殊体验吧。其实,对于外物,在生病的这些日子,我早已经看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切不过是浮云。可是,唯有我的爱妻阿堕,我着实放心不下。她这个执拗而倔强的小东西,肯定会一颗脑袋磕到底,我没法陪她走到终点,只有把她交给慎言,我才能放心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