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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口的女生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每人还配备了一个超大的储物柜。
床头上都贴着名字。宁无双的床位在左侧靠窗位置。
两名学生干部径直把四个行李箱拉到宁无双床前,拍拍手回头看向刚进门的李秘书,这波儿表现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宁无双拉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双肩包,溜溜达达地跟了进来,碰见人就微笑点头打招呼。
看来另外三名舍友早到了,房间里还站了四个中年男女,是两个舍友的家长。
二十余平的房间其实不算小,设计也很合理。床宽约一米,桌宽约半米,床梯呈弧形向上扩展,整个跟吊铺似的。效果就是床面还在普通人头顶上,地面空间显得特别宽敞。
再宽敞的地方,人多了也挤。
好在空调开得大。宁无双站在床边上,打量着家具陈设,心底下还是有些兴奋的。
新生活开始了哦!
“你就是宁无双同学吧,你好你好!阿姨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家宁宁睡觉轻,想跟你换个床位,你看可以吗?希望你们相处得愉快,同学之间要搞好团结哦。”一个烫了波浪头的中年妇女走向宁无双,脸上堆起了笑容,语气却是居高临下,分明是我屈尊纡贵跟你说话,你要搞搞清楚,别给脸不要脸。
“妈妈!”她家宁宁一声娇嗔,貌似嫌其母多事,或者是手段简单粗暴了些。却也没有追过来拉走其母,或者直接明确拒绝。想来换到靠窗的位置,趴在床上低头看窗外,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阿姨好!”宁无双很有礼貌地回应,睡觉轻跟靠门还是靠窗有关系吗?
转身打量了一下坐在同侧隔桌前的宁宁,以及她的父亲,一个短袖白衬衣,深蓝色西裤,笑容谦逊又矜持的中年男人。
宁无双不由得想起了飞机上遇到的赵司长,虽然这位没有大背头,裤腰带也没扎得那么高。
对过靠窗的床边上,也站着一对中年男女,比这边的一对略年长些,就算是中老年吧。中老年男人就让宁无双想起了钱老板,虽然他身边没带着小蜜,这个珠光宝气的中老年妇女脸上写了原配。
中老年男人呵呵呵笑得豪爽,中老年妇女则隐约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那儿不也是靠窗的床位吗?
宁无双不清楚此前发生过什么,或者是宁宁的母亲已经被拒绝了一回,或者是她没敢轻举妄动。
如果我拒绝换床,这位男家长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女家长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是商不与官斗?
我是被两个志愿者学长学姐送过来的啊,没有家长陪同,好欺负呗。
另一个没有家长陪同的舍友,一直低头坐在对过靠门的桌前玩手机,匹夫无罪。
宁无双突然想了起来,这位舍友的双肩包上卡着一只粉红色卡通小马,她的拉着两个行李箱背着大背包穿着领口显黄的圆领汗衫的父亲呢?
还真是巧啊,当时宁无双正坐在加长豪华轿车里,还略微感慨了一番。
结论是自家老爹应该会把圆领汗衫洗干净些。
没把圆领汗衫洗干净的父亲,把女儿送过来就离开了吧。不知道是送到了楼下,还是送进了宿舍里。
或者还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远远地观察吧,天下谁知父母心?
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孩子,不肯给孩子造成一丁点儿坏的影响。
这位低头刷手机的舍友,自卑想必是难免的,也完全可以理解。
心性如何就有待于考证。
贫穷未必良善,富有未必有德,刷手机耽误不了听话音……
“谢谢学长!谢谢学姐!”宁无双对两个学生干部表示了感谢,而后笑眯眯地依次向三个舍友点头打招呼,“大家好,我叫宁无双,来自沧海,见到你们很高兴!”
对过靠窗的女生热情回应,“你好,我叫胡雅娴,来自湘南!”
对过靠门的女生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声说道,“我叫岳蕾,来自桂西,很高兴认识你……们!”
旁边靠门的女生懒洋洋地回应,“我是原宁,苏湖人。”
“宁无双同学?”原宁的母亲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是个压迫性的距离,很明显她需要一个答案,不容搪塞,不容拒绝。笑容更假了,气势还在上升。
“还真是巧啊!”宁无双乖巧地赔笑。
“啊,巧吗?哦,我家宁宁姓原,平原的原。你也经常被称作宁宁的?同处一室是缘分,你们要搞好团结哦!”原母觉得有门了,这小姑娘好像还算懂事的。
换床是客观需要,其实也是帮着宁宁立威。
从幼儿园到高中,宁宁一直读最好的学校,原母的手段也一直卓有成效。
“啊不,我是说我睡觉也轻。”宁无双把双肩包脱下来,轻巧地放在桌上,脸上笑容不变。
原母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终于嘟嘟囔囔地后退了几步,突然就凶了起来,“老原!你不是有两个同学在五道口当处长吗?联系一下,给宁宁换个床位,要不就换个宿舍,睡不好觉可怎么行!”
被称作老原的中年男子顿了顿,“本来是想安顿好了再请他们吃个饭的。”
“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你好歹也是一局长吧!”原母咆哮。
“副的啊。”原局长有些懊恼,却也没有发作,“这也叫个事儿吗?”
这是事儿呢,还是找事儿呢?
“我说上老河山吧,你非要上五道口!干死了,污染又重,全是灰!在苏湖什么事儿不成,偏要跑这儿遭罪!学财经有什么不好,偏要学什么生物……”原母指着原局长的鼻子。
“是宁宁自己要上五道口的,也是她自己想学生物的。”原局长后退了两步,躲一躲唾沫星子,并且摸匀。
“要是宁宁被人欺负了,我就跟你拼了!”原母终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咻咻地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