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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比它们更遥远的过去。
在惨遭流放之前。
鑢七实横卧于病床之上。
身体像燃烧般灼热,疼痛支配着全身。明明如此地痛苦,但却连小拇指的指尖都动不了。好像杂音始终回荡在脑中,眼睛也睁不开了。仿佛这世上存在的一切痛苦,都被塞进了自己小小的身躯里似的。
——随时都可能死掉。
听到医生在枕边如此说。
他应该没想到七实还有意识。
——随时都可能死掉——不对。
医生继续说。
真的很不可思议似的——歪着头,继续说道。
——我实在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还不死。
——这个女孩。
——为什么还活着——
到了这里七实的回忆先中断了。眼前是沙尘暴一样的画像——就像完全坏掉了似的,沙尘暴和杂音在继续。不过,终于,影像逐渐恢复了——视野转而变得安定。
——可怜的娃儿。
夹杂着杂音,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是女子的声音。
七实马上就发觉到,这是自己母亲的声音——娘亲就在枕边。医生去了哪里?
还有——爹爹呢。
刚才还在的弟弟呢——去了哪里。
大家,都去了哪里。
为什么,只有娘亲会在这里——
——真的,好可怜。
娘亲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着。
实际上,这应该就是自言自语吧。
就算对人说现在的七实有意识,谁都不会相信这种戏言的。因为当事人的七实的全身,正被巨大痛苦侵害着,痛到让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失去意识。
心想要是失去意识的话该有多幸福呀。
干脆,死掉算了。
如果可以死去。
真的——该有多幸福呀。
——你是个可怜的娃儿。
娘亲反复说着。
执着地——不厌其烦地重复说。
——太可怜了——真的。
——连轻松地死都不行。
——太可怜了。
到了这里,七实的记忆又中断了。就像上了霜一样变得模糊起来——说到底七实因为高烧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记忆力是不会有影像的。只是听到声音罢了,怎么可能知道娘亲真的就在那里。也许刚才的只是在痛苦中听到了幻听罢了。
她连这个回想是否真实存在都无法判断。
说来,娘亲的事情……那个人的事情,我好像早点忘掉——都怪那个人,是那个人害得爹、我和七花被流放到孤岛上。
回想结束——
■■
还差一点的时候鑢七实注意到从背后逼近的,撒菱划过空气的声音并转过了身子——可是,撒菱指弹命中到转过身体的她的身体正中。
穿过和服,针刺撕破腹部的皮肤。
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晚了。真庭蜜蜂的撒菱指弹用的撒菱是特殊工艺制作的——每一个针刺都带有像鱼钩一样的倒刺,一旦刺中便无法轻易被拔掉。稍有不慎,反而会刺进手指中。于是像这样磨磨蹭蹭的时候——毒素就会传遍全身。
忽地,七实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虽然勉强站稳,可是她的双腿已明显使不上劲。
“…………。”
就算在如此情况下——七实还是紧紧地望向撒菱飞来的方向。那冷静的目光,实在不像刚刚遭到狙击的人该有的。因为她的肤色原本就发白,所以从外表看不出中毒的程度——但毒素应该着实正从腹部传到全身。
“有谁……在那里吗。”
就像回应七实细弱的呼唤似的——真庭蜜蜂大步从树丛中现身。
这种情况下,他仍然提防着手持撒菱。
那是七实一旦做出可疑的动作随时都能发射的姿势——那个撒菱上当然也涂有同样的毒药。
“我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真庭蜜蜂。”
“……我叫鑢七实。”
对于蜜蜂自报名号的回应,七实的自报名号却很简洁。大概是因为毒素发挥效用,连舌头也动不好了吧。
“你给我杀死了两名我的同伴。”
“是的——。”
七实缓慢地,窥探着周围说道。
“我给您杀死了——叫螳螂先生……还有蝶蝶先生来着。”
“哈哈哈。”
蜜蜂轻轻地对七实笑道。
“你用不着那么警惕周围,我就是最后的一人——不过,与现在的你交手的话,只要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是,毒吗。”
“没错——是毒。”
蜜蜂脚步谨慎地——以确信胜利的动作,始终用撒菱瞄准七实并说道。
“请你放心,这种毒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不过让你稍微老实一会儿罢了——也许你已经从螳螂兄和蝶蝶兄那里听说了,我的目的并不是你——而是你的弟弟。更准确地说,是你弟弟正在收集的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
“…………。”
(img11,img12)
“说心里话,我是想把你杀掉的——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得到安慰的只有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杀死的我自己。成功收齐刀,才能让螳螂兄和蝶蝶兄得到安慰。”
“您……挺能说的。”
七实脚步踉跄地后退——背靠身后的树才勉强不倒而保持站姿。
“果然,人啊……只有在自己占上风的时候才会爱耍嘴皮子。就连忍者,似乎……也不是例外。”
“……?”
螳螂就算遭受拷问都没有说出来的情报——以及在战斗之前怎么问都无法从蝶蝶的口中得知之后还有多少人,她在说这些吗。蜜蜂现在也许确实说出了不必要的话。可是,这个事情——这种程度的事情,事已至此已经变得不一定要保密了,而且说来。
“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用你得意地,好像有了新发现似的指出来——。”
“您说的太对了——不过我毕竟在这二十年间,几乎没遇到过外人……我不太了解何谓人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尝试很多——。”
“……你可真硬啊。”
蜜蜂压低嗓音向七实说道。
“虽说不会置人于死地,但中了这种毒一般人已经开不了口的——以防万一,我是不是应该再打进一发呢?”
然后架起撒菱。
为了达到威慑的效果,特意让对方看得清。
两人相距大约一丈。
七实再怎么虚弱,既然她还能站立,那么进一步靠近她是危险的。就算没有忍着爪合,实在拿不准她会做什么。
而且——一丈已经足够了。
这种距离时撒菱指弹将会变成切实地杀的死人的招数。若不去细心地集中境地,将威力降到最低的话,撒菱将会无情地穿透七实的身体。
“这就是——您的忍法吗。”
“是的。名叫忍法撒菱指弹。”
“呼……呼呼呼。”
七实——看似痛苦地,看似很勉强地,露出微笑。
那微笑——虽然虚弱,却很邪恶。
“让我看到这个招数——没问题吗?”
从这句话中蜜蜂听出,自己偷窥蝶蝶和七实的战斗这件事被她知道了——不过这也是,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蜜蜂说道。
“被现在的你看到什么都不会有问题——就算你是一位言语道断、空前绝后的天才,忍法撒菱指弹可不是凭你这种状态能使用的招数。”
而且啊,始终瞄准着七实,蜜蜂继续说。
“和螳螂兄的忍法爪合,以及蝶蝶兄的忍法足轻不同,这个招数得有撒菱才行——就算被你知道了,手里没有撒菱的你还能怎么样。还是说,会突然冒出‘你碰巧随身携带忍者道具的撒菱’这种里设定吗?”
“…………。”
“也许你觉得自己很强——可是鑢七实小姐。凭你现在的状态,不论说什么都像在逞强。”
“……我,一次都没有认为自己很强。”
七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