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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懋听了刚要发火,可是林秀执拗倔强的模样与他分毫不差,且林秀下一句话生生堵住了林懋的嘴:“爹,我是您儿子,咱林家的撑房椽子,您老累了,儿该接力了…”
夜隐去了黑纱,光带来了朝阳,徐徐的微风吹荡起枯黄的尘埃,其中所夹杂的腥涩味随风涌入众人的鼻息,深深印在了嗅觉深处,林秀深深呼气,奋力找寻记忆里的每一种味道,结果却发现每一种味道都与之不符。看着眼前的世界,他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万里无疆的草原,冰消雪融、盎然生机的春天已逝,酷热淋漓、草长莺飞的夏天将过,可眼下枯黄的草地,还有那些深埋在枯草下不知是人还是兽的骨骸,都让林秀胸腔中那颗孱弱却逐渐变为刚毅的心中波澜跳动着,以他当前的眼界和位置,他无法想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数日前,林懋一行来到边境哨所,时至出境那一刻,原以为那些边军会拦下林懋的商队,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些边军竟然连商行文牒都未查看便放林懋出境了,只是在他们冷峻的牟子里,林秀看到了戏虐嘲讽,看到了卑贱不堪,原来爹爹曾经一趟又一趟的走商,就是在这种糟践之下走完的,那种无声的压抑,有时候比刀光剑影还可怕,还让人窒息。
眼下,当林秀随林懋彻底进入蛮人的草原之后,看着这荒凉之地,他旋即明白那些边军的所为,那些人肯定知道草原的异况,可他们更知道商人的奸诈卑贱,故而他们连一句警示都未告知,任由林懋这种视财如命的贱种死在蛮人刀下,想到这里,林秀原本稚嫩憧憬的牟子渐渐变了,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生自心灵深处的坚毅不屈在这一刻宛如星火一样缓缓燃烧起来。
“停!”
当商队行至一片地势起伏的湿林地方时,林懋喝止停下了商队。
林懋招手唤过鲁震,鲁震抬手平放在眉宇间,以此聚拢视线,他四处看了看,又对着马鞍上褶皱的如一张破麻布的羊皮地图比较后,回话道:“草苇荡,应该是这!”
对于这个似乎的回答,林懋甚至不悦,什么叫应该?在这片混乱的地方能说应该么?
林懋纵马来到鲁震身前,与之一同仔细瞧看地图,只是眼下夏末,按说那些湿林野草应该疯长的好似乱藤,可是经历了去年的寒流,今年完全和秃子一般,这也使得林懋与野狐部商定交换货物的草苇荡变成了另一个模样,饶是鲁震这常年跑商的行人也瞧不真切地点。
“狗日的老天,真有能耐,怪不得蛮子们互相拼杀那么狠?没了草场,牛羊就没了活口的食,他们也就没了活命的食…”鲁震一边对比眼下境地与羊皮地图上的差异,一边不住的小声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