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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清正赶过来,听着他们说话,赶紧打圆:“都是误会,快些回去睡吧。”
曹妈过来开了一扇厨门,从纱橱里拿出来几块烧饼:“吴先生,这些原本是我备给阿喜的,你先拿去垫垫肚子吧。”
阿奇一把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果真饿得慌,吃得狼吞虎咽。
李氏骂道:“真个不要脸,抢我们阿喜的点心,小心我明天告诉阿喜,叫你十倍百倍赔他。”
阿奇哪里有空搭理,倒叫众人笑作一团。柏言散了众人,与韵清回房里去。只这一来,两个都没了睡意。柏言问起韵清:“你们可作什么打算?”
韵清也不瞒他:“本也想回上海去,一来父亲病着,二来这船票难买,打算等父亲好一些再作决定。”
徐柏言也是赞同,上海才是他们的根:“也好,总要迁回去的。不过……”
韵清见他犹豫,催问“怎么?”
他本不想提起往事,才和她说过的,这会自己还是想提醒她:“那里是个伤心地,你……”
韵清知道他指的什么,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沉湎其中,心中也没得一分安宁,反倒是阿喜出生后,让她见着希望,想着要给阿喜一个完整的家,随着阿喜长大,她渐渐放下过去,慢慢过上正常日子,她心中才得以渐渐平静,她怎么舍得那分平静:“放心吧,日子总过下去,我会往前看的。”
徐柏言很欣慰:“那就好。”他自己也是见惯生死,才渐渐悟出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韵清将她的想法全盘托出:“我还打算回去了去寻寻我父亲他们,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好不好。”
徐柏言沉默许久,缓缓道:“韵清……其实,我去寻过他们,只是那个村子全都被日本人屠了,所以……”
她坐起来,直视他的双眼,不敢相信:“怎么会……”
徐柏言说道:“我那时想,你可能随你父母走了,便乔装去你老家寻过,那儿整个村子全都被屠了,他们只怕已经……”他不敢说,她的父母亲,连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全是他亲手安葬的。
她有些怪怨:“那你怎么才和我说。”
徐柏言紧握她的双手,沉沉说道:“我怕你伤心,受不住,等我过段时间空了,我便同你一同回去,给他们竖碑立冢,可好?”
韵清一行清泪落下,喉咙哽咽,只点头应承。徐柏言又是一番心疼,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李氏和阿奇折腾半宿,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觉得好生失礼,这些年她一向早起,今日定要被他们看够笑话。
她正要起,却被阿奇一把抱着:“反正晚了,索性再睡上一睡。”
她一脸娇羞:“都是你害的,呆会连阿喜也要笑我了。”
阿奇想到阿喜也是很欢喜,只是他有些理不清:“你说阿喜,他管你叫大妈妈,我又管柏言叫哥,按说阿喜该叫你婶才是,这真是乱了套了。”
李氏想起件事来:“徐老爷要认你作干儿子呢,你得像像样样地磕头认义父知道不?”
阿奇倒无所谓多个义父什么的,但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来,当初也是让李氏打听过家里的:“义父,说起来,我这些年不着家,家里那边你可打听过?”
李氏早得过消息,只是连韵清也不敢透露:“怎么没打听,你爹倒是机灵,倒了戈做了汉奸,后来暴毙了,家里就乱了,那些个姨太太们一个个抢了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的,你妈活脱脱让他们气死了。我托人替二老收了司,等你空了,我陪你回去祭拜。”想起这吴老爷也真是,儿子是国军,他非当汉奸,也不怕坑了儿子,这也是她不敢和家里联系的原因。
阿奇突然伤感起来:“那我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了?”
李氏安慰:“这不我才给你找了个干爹吗?”,
阿奇叹息道:“哎,我这爹,一辈子钻营,终究死得其所,可怜了我的老娘,跟了这么个老东西,还生了我这么个不孝子。”他有些不屑,对于母亲,他终究愧对。
李氏能说什么,不过常人怎么说,她怎么学:“你也别伤心,人各有命。”
那两老死了,他终要去祭奠:“大姐,你去安排,我们总要回去一趟。”
这本人之常情,李氏自然依他:“好,我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