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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于一堆人群中好不容易找见她,却见她额头流血,耳朵失聪。不得已,她先将手帕将那伤口捂住了。那血却将手帕染红了,李氏心疼不已:“本就瘦得像个麻杆了,流这许多血,要怎么补回来。”
她索性将围巾解了,将她的头厚厚地包了起来。那血却还是不住,她是真急了,不管那许多,捡那最近的医院去。
三人跌跌撞撞跑去医院,那儿早已经人满为患,到处是受伤的民从,官兵,惨不忍睹。那医生护士全是忙四脚朝天了。
李氏到处找医生护士,都嫌她伤得轻,没人理。好不容易找来个护士,却是个刚来了几天的毛脚姑娘。却也管不得许多,她手上有药不是。
那姑娘替她清理了伤口说:“这儿有个口子,只怕要风针的,现在麻药不够,可忍得了疼?”
韵清听力还未恢复,只木木地坐在那里。李氏只道她这么个娇滴滴的人,哪里能受得了,优柔地不敢做决定。
那护士等不心急,正遇着一个女护士来叫:“快去李医生的手术室,那儿马上要送来一个病人,伤得重,快去帮忙。”
那护士应了就要跑去,却也负责:“你也跟我来吧,我们徐医生冯针很好,少有留巴的,而且那儿有麻药,我们做准备的时候,让徐医生给你弄一下就好。”
李氏开心极了,给韵清扫了扫灰便跟去了。可怜那临时的手术室,连个大门也没有,就两块白布挡着,那护士与她擦了点黄黄的药水,便与那医生嘀咕几句,那医生便在外头与她简单地缝了几钟,动作颇快。李氏却纠着一颗心,不敢看一眼。
医生缝完便交待李氏几句,便听到说:“送来了送来了。”李氏赶紧扶起韵清让道,却瞧见担架上躺了个军官被抬了进来,那军官右肩有伤,左腿血肉模糊,受伤严重,已经晕死过去。
这一瞧,登时叫韵清吓得尖叫起来,那受了重伤的军官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徐柏言吗。她跑过去叫着他的名字,却见他不省人事,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她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那医护将她推了出来,她只得在外不停张望,眼泪决堤般往外泄。
徐氏将一个跟班模样的士兵拉来问话:“这……这怎么会这样?”
那士兵着急地说:“参谋长在检查防御工事,那鬼子的飞机来得突然,那炸弹扔下来时,他正在指挥大家隐蔽。”
韵清也不晓得自己等了多久,她一直坐立不安,恨不能替他受了这苦。那担架再抬出来时,只见徐柏言脸色惨白,连嘴唇也没一丝血色。她强撑自己,握着柏言一只手,跟随那担架一起转去病房。
李氏留下问了医生柏言伤势,医生只说腿保住了,暂无性命之忧,不过还得继续观察。李氏突然想起阿奇来,柏言尚且受伤,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也是一通的担惊受怕,又不敢说出来。
韵清自是不肯离了柏言半步去,医护人手本就短缺,自然没人来赶她。李氏来回奔波送东西,又兼担心阿奇,神色怆怆。
她有时躲在病房外头看韵清柏言两个,恨造化弄人,那般恩爱的小夫妻,叫这乱世搅得不得安宁。她曾那样羡慕他们,如今却又可怜他们。
韵清握着柏言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期待他醒转,泪水滴到他手掌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她一直轻声呼唤,回忆他们地美好的日子。
徐柏言是疼醒的,因为麻药一过,身上那两处伤口如同刀割般提醒他还活着。他惯能吃痛,并不叫声,最多只叹口气。醒来的第一眼,又是个泪人儿,他最见不得她眼泪,偏她眼泪那样多。想起自己这几日本在生她闷气,这会儿却一点都气不起不,死而后生,再见不易。
他替她拭泪,嘴角强牵出一个弧度,即便这样,也是艰难。
韵清无以表达自己的情感,他曾说过,怕自己死在战场上,连累她成寡妇。她如何能抱怨他,能做的,只是尽全力照顾他而已。
“柏言……你可觉得哪儿疼?”
他摇摇头,那手握得她更紧了,能醒来,再见她,什么都不重要了。
韵清本就学过护理,这照顾柏言一事便亲自扛下了重任。她替他换衣,擦身,换药,喂饭,样样亲历亲为。
待他清醒些,便小声地问韵清:“你额头上怎么了?”他是早瞧见了,却没力气来问。
她轻描淡写:“没什么事。”
他想她那样爱美,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让我瞧瞧,可破了相?”
“若破了相,你待怎样?”她有些生气,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
柏言一看,怪自己不会说话:“我不是这意思。”不过,他心里却是舒畅的,因着她又像往日那样耍起了小性子,这才是他记忆中的她。
韵清甩了他的手:“那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