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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沉非连想都没想,立刻道:“好!双人间也很好!”
孟老福忽然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
他一面打,一面又道:“我们这度假村里的房间,都是一个月起租。这样的话,一个双人间,房租是三十两银子一个月,两间就是六十两。你们四个这么强壮的年轻人,吃起饭来,一定跟饭桶一样,一餐至少也得算一两银子,那么,一个月也是六十两银子。这两项一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孟老福一说完这话,两只眼睛就已在盯着杜沉非的眼睛。
孟老福的年纪已不小,他在生意场中摸爬滚打的时间也至少已有三十年,所以他早已学会了如何通过别人的眼睛,去看清楚别人的口袋。
杜沉非听了这笔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好!一百二十两银子,我们也可以接受。”
孟老福的眼里,立刻就有了笑意,然后又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去请个郎中来给这位小胖子疗伤,包括跑腿的车马费、挂号费、诊查费、手术费、医药费,也起码得二十两银子。”
杜沉非听了,虽然心里颇为吃惊,但还是毫无表情地说道:“你倒是很会赚钱。”
孟老福赔笑道:“是啊!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如果不会赚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杜沉非摸出一锭金子,轻松地放在柜台上,道:“你的确是一个很合格的生意人。这一锭金子,想必已经足够让你满意,是不是?”
孟老福立刻就将这锭金子揣在袖中,然后才说道:“好啊!有这锭金子,你们哪怕多住三五天,也不妨事。”
杜沉非盯着孟老福,道:“很好!那么,现在就请你给我们准备些酒菜,再去给我找个还不错的郎中来。”
孟老福立刻道:“好!酒菜很快就来,郎中也已经来了。”
杜沉非诧异道:“郎中已经来了?在哪里?”
孟老福指了指自己的胸脯,道:“郎中就在这里。”
杜沉非似信不信地问道:“你还是一个郎中?”
孟老福颇为得意地说道:“是啊!我做过很多生意,这些生意,有珠宝铺、家私铺、车马铺、广告灯箱铺、印刷厂,当然还有诊所。”
孟老福这时已走到了鱼哄仙的身旁,他看不多时,又道:“这位小胖子,被箭所伤之处,并非要害,所以,我若要治疗这种箭伤,也完全不是一件难事。”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开饭店的会诊病疗伤。
段寒炎当然也不太相信,所以,他忽然问道:“福哥,请问你打算如何治疗我们的这位朋友?”
孟老福连想都不想,立刻道:“对于如何治疗箭伤?《刘涓子鬼遗方》这本书中说:“如箭在肉中不出,可用半夏和白蔹下筛,以酒服。浅者十日出,深者二十日出,终不住肉中。”
段寒炎没有看过这本书,所以他的眼中,依然还是一种似信不信的神情。
杜沉非当然也是这种表情。
于是,孟老福又道:“治疗箭伤的法子,当然不止一种。孙思邈就用瞿麦丸内服;王焘用牡丹与白蔹和酒内服,直到箭镞自行脱出为止。《太平广记》中说,用米汤灌注创伤,伤口发痒,箭头就会松动,如此,也可将箭头取出……”
看来,这孟老福并不是在吹牛皮或者坑蒙拐骗。
因为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孟老福真的将箭镞从鱼哄仙的胸膛中取了出来。
对于这一点,杜沉非也觉得很满意。
所以,即使被孟老福狠狠地敲了一回竹杠,他也觉得孟老福是一个很顺眼的生意人。
虽然鱼哄仙的伤势并无大碍,但杜沉非还是觉得很不爽。
让他觉得很不爽的一件事,就是第一翻墙还在狩野那几个人的手中,而且直到现在,他都完全不知道第一翻墙究竟是死是活?
让他觉得很不爽的另一件事,是他们耗费这么久的时间,千辛万苦绞尽脑汁得到的这些财富,如今又已是一无所有,全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难道真的像《大学》这本书中所言“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难道尖峰寨这数百名兄弟,永远都只能是拦路抢劫的山贼?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步入正道?
假如就这样空手回去,自己从金凤宫、穷流、狩野、鹰巢帝府营救出来的千余个人,又靠什么生存?
杜沉非想了很多。
但想得越多,他的烦恼也就越多。
所以,虽然夜已很深,但杜沉非却还没有睡。
他们就照着孟老福说的,在这度假村中,租了两个双人间。
杜沉非与鱼哄仙一间,段寒炎则与卫壮士一间。
段寒炎、卫壮士二人,早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杜沉非很清楚,像段寒炎这种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人,并不是一个常常会因为操心而失眠的人。
杜沉非也很清楚,卫壮士这个人,虽然现在已成为自己的朋友,却没有为这些事操心的必要。因为他压根就不认识第一翻墙,无论第一翻墙是死是活,和他都完全没有关系,因为这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而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因而卫壮士也完全不必去考虑,靠什么来喂饱那上千张嘴巴。
所以,杜沉非很有把握,这个时候,这两个人都一定早已呼呼酣睡。
杜沉非很想找个人聊聊心事,商量商量明天应该如何行动,才能让自己这一方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他觉得这个最适合商量的人,是鱼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