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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演回放就可以清晰地看出来,整个节奏和气场完全集中在蓝礼身上,镜头里甚至感觉不到蕾切尔的存在,她就如同一缕空气般,直接惨遭无视,那种严重失衡也破坏了整场戏的协调性,这不是一个正常现象。
蕾切尔的肢体语言非常僵硬,丝毫没有能够展现出近视眼女人的沉稳大气——此时她才应该是掌握主动权控制的那一方,即使面对大卫的试探也没有任何问题,沉着冷静地应对所有一切潜在可能;但实际情况却是:
“上帝,这是一场灾难。”蕾切尔简直不敢相信镜头画面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其中大卫专心注视近视眼女人的画面,蕾切尔的背部肌肉明显僵硬起来,连带着气场都变得游移不定起来,这也透露出近视眼女人内心的惊慌和迟疑——
但此时,近视眼女人的准确情绪应该是镇定,微微有些紧张但依旧保持镇定,假装根本没有察觉大卫的打量一般,甚至还可以因为气氛的沉默而流露出疑惑,抬起下颌或者是微微侧头,以这样的动作向大卫提出疑问,“怎么了”,这种掌控全局的大将之风才是正确的表演方式。
可是,她呢?
“欧格斯,请把这些内容全部隐藏起来,永远都不要让我看到,好吗?”蕾切尔非常自责,“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笨拙得好像一本打开的书。如果近视眼女人真的如此,早在森林里就被生吞活剥了。”
“蕾切尔,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欧格斯试图安慰一下自己的爱将。
蕾切尔扭过头,无比认真地望向欧格斯,“你是认真的吗?”
欧格斯直接卡壳了——还记得吗?按照欧格斯的原本设定,蕾切尔才是整部作品的戏眼,但现在已经被彻底推翻,大卫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赋予了整个故事更加深刻也更加复杂的可能,难以想象,演员的表演居然能够具备如此力量;反而是蕾切尔对于角色的解读没有能够打开局面,也就落了下风。
蕾切尔抿了抿嘴角,轻轻颌首,似乎正在自我安慰,“我可以接受。我可以接受自己刚刚表演的那坨垃圾。重来就好,我们只需要重来就好。对吧?重来就能够拥有新的可能。怎么样,蓝礼,你愿意重来一次吗?”
蕾切尔似乎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情绪难免有些外露,如此模样反而是透露出一丝小女人的娇憨来。
蓝礼也正在观看着表演回放,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发力过猛。
虽然说,从中景视角来看,那些情绪都是准确的,并不算离谱;但是表演还有诸多方面需要考量,比如说对手戏演员,比如说整体画面,比如说作品风格,诸如此类等等,否则演员太过突出而破坏了整体性,那么演员也是失职的——-至少必须承担作品不如预期的一部分责任。
现在就是如此。
欧格斯的作品风格还是相对冷峻而平稳,所有表演都必须往内收敛,这也是之前巴斯特-基顿的表演风格能够带来诸多灵感的原因,那种僵硬木讷的表演反而能够赋予整部作品更加奇妙也更加激烈的化学反应。
而蓝礼刚刚的表演则明显可以看到发力的痕迹——那些细节动作的确是增加了情绪,却显得太过繁多,此时此刻应该是“少胜于多”,点到为止,留下余韵,这才是最为恰当的,他犯了一个明显的错误。
有点类似于马修-麦康纳,凭借着“达拉斯买家俱乐部”赢得奥斯卡影帝之后,马修的事业轨迹一落千丈,在2013年和2014年巅峰时期,他的表演收到无数称赞,业内业外都是赞誉如潮,甚至还有人调侃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应该向马修取经——两个人也的确在“华尔街之狼”里奉献了对手戏。
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非常简单,马修学会了细节雕琢,却没有学会控制,这也使得他在后续作品始终延续了自己习惯的表演方式,就好像模板一般,采用同样的表演方式来诠释不同的角色,过多繁复的细节反而成为了累赘,破坏了角色与作品,那么,他的表演就是“失败”的。
同样一套表演,在某些作品里是锦上添花,但在某些作品里却是害群之马。“汝之蜜糖,吾之砒霜”就是这个道理。
在这场戏之中,蓝礼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的确能够演戏,他也的确能够掌控全局,但此时此刻的戏份却不需要他炫技,他的炫技反而是破坏了整体性和平衡感,他需要把自己的表演往回收一些。
欧格斯不是表演专长,他可以隐隐察觉到不同,就和蕾切尔一样,但一时半会,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蓝礼却在冷静下来之后,整个思路都清晰起来,他也意识到:脑海里那些纷乱的思绪终究还是让他过于紧绷也过于投入,结果就陷入了“过犹不及”的窠臼之中,他需要重新调整一下节奏。
然后,蕾切尔的询问就过来了,蓝礼没有任何犹豫,“当然,非常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