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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他回转身,咬牙切齿地揪住她的脸蛋,“小孩子家家的,好好读书就行了,操心这些做什么!”
说着,臭着脸快步离开。
沈妙言揉了揉被揪红的脸蛋,看着他像一朵红莲花般光华夺目的飘走,禁不住摇了摇头。
她独自走到花园,荷香小榭建在远处的湖面上,对面搭了戏台子,那些贵妇和小姐们都坐在一起,磕着瓜子儿看戏。
她瞧见张敏站在湖畔边,哭得伤心,便在湖畔柳树下盘腿坐了,从袖袋里取出中午吃饭时藏起的一捧开心果,慢条斯理地一颗颗剥开,将淡绿色的果肉放在小手帕上。
张敏听见背后的声音,回转身见是她,连忙擦了擦眼泪,敛去柔弱,厉声道:“沈妙言,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妙言并未抬头,淡定地继续剥开心果:“张敏,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庶兄?”
张敏愣了愣,本以为她是来冷嘲热讽的,却没想,她问了这个。
“我庶兄长得还算英俊,肚子里墨水也还是有的,只可惜,人品太差。”她说着,剥果壳的动作顿了顿,“这嫁人啊,不管贫穷还是富贵,总要嫁个人品好的,他才懂得疼惜你。”
张敏呆呆望着她,她盘腿坐在那儿,看起来娇小玲珑,分明是个孩子,可说出的话,却是她经历过两次丧子之痛,才领悟到的真理。
“张敏,你若是安安分分,兴许这个妾室,还能坐得稳当。你若是不安分,将来的沈少夫人,怕是容不下你的……”
稚嫩的声音弥散在空气中,于张敏而言,却犹如山崩地裂。
沉默良久,她并未朝沈妙言发火,只是目光痴呆地缓步离开。
在深闺时,也曾幻想过将来的夫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身份,也曾幻想过他文武双全能够宠她爱她怜惜她。
也曾幻想过,她能跟娘亲一样,当上一品诰命夫人,参加宴会时,总能被其他女眷艳羡追捧。
可如今,她不过是个妾室。
不过是个,凉薄又无能之人的妾室。
老天给了她好的出生,却不曾给她好的命运。
亦或者,她本该有好的归宿,却被她自己活生生毁了?
她痴痴望着前方,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笑。
沈妙言低头剥着开心果,对那笑声充耳不闻。
眼见着到了傍晚,温府华灯初上,花厅中觥筹交错。
君天澜入座后,却不见沈妙言过来。
他朝四周看了看,花容战斟了一杯酒,语气透着不在意:“你家那个小丫头,聪明伶俐得很,实在不必担心她。说起来,你们兄妹,相处得如何了?”
君天澜面无表情地盯向他,他连忙往旁边挪了挪,避开那慑人的寒意,小小声:“又不是我让你们认兄妹的,还不是顾钦原和安嫂嫂的主意,我可是赞成你们在一起的!”
君天澜收回视线,喝了口酒,一声不吭。
而温府厢房,沈峻茂坐在桌旁,那两名从南城带回来的美妾,十分欢喜地站在他跟前。
沈峻茂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脸色不大好。
即便再宠爱这两个妾室,可到底只是两个出身普通的侍妾而已,这样到阁老府中大张旗鼓地寻他,是何道理?
这些日子,他在京中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这两人过来,把他从宴席上叫走时,那些贵客看他的目光都很奇怪,好像他沉湎女色似的。
两名侍妾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娇声道:“婢妾从御史府出来,不顾规矩到温府找公子,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