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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密聊孤零零的显示在系统界面上,连带着康明等候太久没收到回复而退出守望先锋的提示。
虽然已经是二十分钟前的消息,郧昀还是敲响了康明卧房的门。
然而,没有回应。
他握住门把轻松的打开了这扇虚掩的门,却发现室内灯火通明,电脑安静地定格在比赛录像上,空旷的房间物件摆放整齐,却没有康明的身影。
郧昀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是踏入了私人领地,主人不在的话,不太好意思擅自闯入。
待会再来?他这么想着,脚步缓缓后退,准备关上房门。
而门却被一只从他身后伸出的手撑住,转身就能看见穿着浴袍的人。
“关什么,进去啊?”康明推开门,顺便把人也推了进去。他偏着头轻拍耳畔,仿佛洗澡的时候灌了水,显得很不舒服。
郧昀一脸震惊,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康明的靠近,问道:“你走路怎么没声?”
康明瞥他一眼,湿润的短发被他抚往脑后,带着一种凌乱又无序的美感,说:“拖鞋声音太小你没听见吧。”
然后他打开衣柜,低头在里面翻找,随手大大咧咧地脱下浴袍,毫不顾忌在场的郧昀。
康明,什么都没穿。
这和泡温泉时所有人穿泳裤是完全不同的赤.裸,当时大家互相坦诚无所畏惧,就和澡堂一样坦荡荡也不会显得异样。而现在,康明根本没有回避的想法,自然地穿起内裤,动作性感又优雅,郧昀衣冠整齐的面对一片光裸的身影,视线甚至跟随着身体的曲线,描绘着康明的动作。
这样很不好。郧昀想着,却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哪儿,又被这样直白的身体吸引,他早就清楚康明拥有的傲人资本不限于那张脸,但在亲眼见识到的时候,内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康明仿佛全无被窥视的感觉,慢条斯理地套上睡裤,终于转过来,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没去看微博,你男神就要来中国了,开心吗?”
“嗯。”
康明抓起一旁的睡衣,掩住那片展露无遗的胸膛,挨个扣上纽扣,却依旧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复。
“嗯”是什么意思?他偏偏头,不知道郧昀为什么这么沉默,这明明是个好消息,郧昀却心不在焉地将视线放在电脑屏幕上,仿佛那个暂停的录像精彩到天理难容。康明毫不留情地走过去挡住郧昀专注的凝视,然后发现他的视线生硬的移到了床上。
这是……傻了?康明完全琢磨不透他的状态,这种明显僵硬的逃避根本看不出郧昀在想些什么。气氛沉默又尴尬,康明只能祭出杀手锏。他伸手从书柜里抽出一张A4大小带有厚度的纸板,竖在郧昀面前,说:“送你的。”
郧昀的视线被完全挡住,当他看清这个东西的时候,瞬间愣神。
这是一张明星签名常用的白色签名板,上面龙飞凤舞的英文,清晰地写着:Hello Daylight。
落款是McGrath。
郧昀恍惚又震惊地伸手接过这张签名板,即使他从没见过麦格雷斯的字迹,也知道一定是麦格雷斯亲笔写的,他向往这个东西整整四年,现在拿在手上,却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
他头脑混乱,原本的胡思乱想被这句简单的问候占满心神。
这是麦格雷斯的亲笔签名,从遥远的美国,经过康明,送到了他的手上。
“本来是想在上次一起送你的,但是走的国际EMS,海关慢得要死,今天终于到了。”当然,这是康明找左洲要的东西,结果居然被左洲毫不留情地压在路上,连找个顺路回国的人都办不到,被他嫌弃了不知道多久。当然,抛去各种不愉快的过程,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康明心里升起一丝期待。
他在等郧昀欣喜若狂的道谢,那种双眼亮晶晶睁大的喜悦目光,再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味。
但现在?康明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擦着湿润的发梢,郧昀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这块签名板,什么都没有表示。康明不开心,有小情绪,他千辛万苦从陈迅捷的魔爪脱身,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份刚刚送到的礼物转交给郧昀,但面前这人的反应未免也太专注了。
仿佛他还比不过一张签名板重要。康明问道:“开心傻了?”
郧昀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像内心尘封的锁被人狠狠砸开,七零八碎地震动着胸膛,连碎片都没有留下,那些隐隐约约的感动,终于聚集成隐秘又绮丽的情感,冲击着浅薄的大脑,让他只能低着头,根本不敢和康明对视。
他声音平静,内心波浪万倾。他说:“我很开心,谢谢。”
康明觉得郧昀的脑回路一定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连一句简单的道谢都要人催促。
“刚才在总结?”
“嗯。”
“打得怎么样,赢了?”
“嗯。”
“困了?”
“嗯。”
郧昀的不对劲,康明连问几句话都得到敷衍的回答,绝对不是郧昀平常的状态。平日做足礼貌的家伙,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他快步走过去,郧昀竟然惶恐抬头后退一步,慌张得要开门离开。
有问题!康明一把摁上门板,锁芯扣门时发出一声闷响。他居高临下,低头看向这个妄图逃跑的家伙,问道:“解释一下。”
这种明显的逃避情绪简直来得莫名其妙,康明不接受也不承认自己做过什么能让郧昀突然改变态度的事,更何况,他刚刚亲手将郧昀最重视的男神的亲笔签名递了出来。
于情于理,郧昀都不该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
“困了。”郧昀将签名板抱在身前,做出微弱的抵抗。他被康明堵在门口,根本哪儿也跑不了。那件普通的格子睡衣,因为康明抬手撑住门板的动作微微变形,掩盖住的躯体精壮又优雅,郧昀曾经羡慕嫉妒的看过无数遍的身体,突然带着魅人的气息向他袭来,郧昀似乎觉得呼吸都带有烧灼的热度。
他恨不得把自己存在感缩到最小,感觉自己就像被抓住的小偷,在康明直白的视线探视下无地自容。
突然,郧昀额头上覆盖了一只温暖的手掌,掌心的温度烫得他抬起头来。康明一手捂着郧昀的额头,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仿佛在感受两人的体温是否存在明显的差异,他眉头轻皱的认真模样,只会令郧昀身陷囹圄。
“没发烧吧?”他的感觉不是特别确定,郧昀的额头有些热却又不像发烧的温度。康明松开手,转身往电脑桌走去,他记得抽屉里还有备用的体温计,还是用科学的仪器测量一□□温最保险。
他快步走过去拉开抽屉,就听见一声干净利落的“砰”!
康明转过头,发现房门紧闭,郧昀已经跑了。
郧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虚,心跳加快,好像一不小心点开的网站弹出了有色广告还被长辈发现一样。
郧昀从来不会去探究太过复杂的感情,但是此刻内心混乱的思绪,根本不能用简单的几句话理清。他会因为康明的赤.裸而移不开视线,会因为一张签名板感动得无以复加,那种涌上来的潮热和羞愧,矛盾又直白地反应在他的身体上。
明明是相同的性别,郧昀却在简单的接触之中,产生了不可言喻的暗潮。
有病。郧昀狠狠唾弃自己,扑倒在床上,之前在温泉度假区,两人肆无忌惮的肢体接触仿佛延迟了好几天时间终于赶到应有的频道,积累起来的羞耻感,狂浪一般淹没他的大脑。
郧昀不相信,也不承认,他居然会拥有如此冲动的身体。
他闭上眼睛,平息着剧烈的心跳,然后被一阵敲门声打乱节奏。
康明在外面问道:“量体温!”
“我没事。”郧昀有气无力的回复,觉得康明总是捣乱,“我就是累了。”
累得头脑混乱,胡思乱想,身不由己。
他翻个身,望着天花板的顶灯,说:“谢谢你的礼物,晚安,明早……”
他话未说完,门就被人恶狠狠地打开。
“量个体温会死啊?!”康明完全不顾及这是私人领域,大步往床边瘫成一团的人走来,“如果发低烧就赶紧吃药打针,拖久了你还要打比赛,想大病一场是不是。”
说着就要剥开郧昀的T恤衫亲自动手,完全不考虑郧昀三观炸裂之后,那颗碎成渣渣还来不及修补的直男心。
“干嘛干嘛!”郧昀拼死抵抗。
康明一把举起床边的签名板,一手递出体温计,态度不容反驳,说:“量体温,不然我就烧了他!”
这是郧昀度过的最漫长的五分钟,他侧躺在床上,害怕自己多看一眼康明,就会出现丢人的反应。
康明玩着手机,无视这样安静又尴尬的气氛,掐着时间戳着他的后背,说:“取出来。”
郧昀叹息一声,动作迟缓如垂暮老人,摸摸索索地取出那根已经被腋下温暖的体温计,有气无力的递给丧心病狂的包工头。
康明接过来放在掌心转了转,那条粗黑的线再加上0.5度的误差,完全不像是发烧的样子。
“哦,正常的。”
“都说了我是困!”郧昀翻个身,狠狠将脸埋在枕头里,他和康明的关系简直是奴隶与奴隶主,怎么翻腾都逃不出大老板的手掌心,而这个罪魁祸首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轻松模样。就很气,很想咬人。
看见他这幅逃避现实的模样,康明不仅不走,还在床边坐了下来,趴着的郧昀能够明显感觉床垫陷下去一块,他却懒得移动,偏过头,拒绝搭理。
“小伙子有心事说出来听听啊?”
“没有。”
“想吃烧烤吗,你的小粉丝总是问我有没有带你去吃烧烤。”
“不吃。”
“啪”的一声,康明的手掌狠狠拍上郧昀的屁股,吼道:“你是叛逆期没过吗,这算什么回答什么反应,嗯?”
“啊啊啊!”郧昀忍无可忍,蹦起来抓起枕头疯狂攻击这个无赖,“康明,你有毒啊,滚滚滚!”
弱鸡的枕头大战被康明一只手就阻止得干净漂亮,那个轻飘飘落回床上的枕头将郧昀最后一块遮羞布撤得干干净净,连康明都能看出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你吃炸.药了啊,今晚这么神经?”
郧昀对这个心胸坦荡毫无顾忌的直男没有任何想法,只希望他赶紧出去,让他能够理清头脑里的思绪。
“我心情不好!悲伤!忧郁!痛苦!”郧昀扑回床,顺便蜷起来滚到离康明更远的地方,闷声大喊,“你走你走你走!”
康明没心没肺的笑声回在房间里,显得这个人更可恶了。
“快走!”
房门被康明关上,还不忘嘱咐道:“明早起来,我会监工的,别忘了。”
呜。郧昀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来自人类劣根性的幻觉,康明的颜值完全掩盖了内心的邪恶,他一定是被康明英俊帅气的外表和完美的身材迷惑了,这种爱美的心情再加上麦格雷斯的签名,突然爆发的爱屋及乌罢了。
对,郧昀被自己完美的解释给说服了,重点是,他怎么可能对这种恶霸有感觉?!
是梦。郧昀就像被梦魇抓住不能逃脱一样,被牢牢困在了温暖的池水之中。
“过来。”这句话带着温柔的气息,就像郧昀漂浮在温泉水中,灼热地拂过耳廓。
原本温馨的回忆,在梦境里变得杂乱无章,普通的温泉热度变成康明身上带来的炽热,那些胡乱的脑补,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马赛克,连带着话语都暧昧得让郧昀只想逃脱。
那些挣扎、反抗,带着半真半假的顺从,即使是梦境之中,他都能听到自己羞耻又难以克制的声音。
而康明,总是一副霸道强势的姿态,带着邪肆的浅笑,看他不断沉沦。
天光大亮,残留在身上的满足感竟然让他觉得一阵空虚。郧昀用胳膊盖住眼睛,悲痛得就像面临世界末日,他觉得自己曾经热衷炒作GAY的氛围终于遭到了报应。
人类真是肤浅的生物,无论他怎么欺骗自己,还是被引诱了。
今天的训练区完全只听能听到器械发出的嘎吱声,平时有一搭每一搭说话的郧昀,像是为了保持体力,全程闭嘴,连呼吸声都谨慎地压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