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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这是找死,但是谢晚春真的不知道竟然是这种寻死法——
“为什么一定要走水路!”谢晚春神色恹恹、面色苍白的靠在船舱的榻上,抱着一条缎面被子,忍不住再一次和边上的王恒之抱怨道,“从早上起,我的头直到现在都还是晕的!”
“你没和我说你会晕船。从来没有。”王恒之叹了口气,语调冷静且平淡的又一次和她重复道。
谢晚春只觉得头晕目眩,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不去看王恒之那张脸,无理取闹的接着哼哼道:“我也不知道我会晕船。可你至少应该有所准备啊!”
王恒之总算明白了“不要和女人吵架”这一真理。他看了看谢晚春那被乌发衬得越发苍白的面庞,少见的体贴了一回,开口问道:“你从早上起来便难受,早膳和午膳都没怎么用,要不我现在就去给你端碗鱼片粥吗?喝点热的,胃里会舒服一点,睡一觉就过去了。”
谢晚春其实还挺享受这种被人用心照顾的感觉,她披着一头乌漆漆的长发,抱着缎面被子考虑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她那双秋水一般溺人的眸子看着王恒之,语调软软的撒娇道:“其实我更想吃鱼羹......”
王恒之点点头:“可以。”反正是在船上,鱼虾都是不缺的。王恒之先是起身给谢晚春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然后才推门出去找人给谢晚春做鱼羹。
没人在边上纵着她作,谢晚春总算是消停了一些。她独自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事一边等着王恒之把鱼羹送过来。大约是躺着的缘故,头晕欲呕的症状消停了许多,竟是让她生出几分困倦之意来。
船舱里只点了一盏灯,澄黄的灯光似水面上徐徐荡开的波纹,一层层的散开,柔和温柔。从府中带来的掐丝珐琅彩香炉里的香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只余下一点淡淡的幽香,仿若无声的暗流在半封闭的船舱里静静的流淌着。
正当谢晚春抱着被子、靠着软枕,在这静谧安宁的氛围里昏昏欲睡之时,忽而听见砰的一声,船只似乎撞到了什么,剧烈的摇动了一下。
谢晚春的头本就有些晕晕,此时只觉得连带着底下的床榻似乎也跟着摇晃了一下,胃里荡得难受,几乎要干呕出来。她艰难的扶住边上的木案,好歹才从被榻里头坐起来,心中暗自惊疑。
王家寻来的船夫皆是经验十足且有老实能干的,如今又是无风无浪的夜里,怎地会撞上东西?
谢晚春本能的觉出一丝危险来,顾不得自己因为一日未进饮食而虚弱的身体以及昏晕的头,动作极快的伸手从枕头下面抽出防身用的匕首,然后慢慢的踩着步子走到门后面。因为她是光脚踩着船板上的,森森的凉意从脚心一直冒到心里头,可那只握着匕首的手却是极稳的,没有一丝的动摇和软弱。
不一会儿,外头果然传来嘈杂的打斗声,间或有船夫的示警声,乃至于那短刀短剑交碰的金戈之声和那些痛呼尖叫声。
谢晚春晕了许久的头此时居然也没再出来添乱,又或者说在这样危险的氛围里,她灵魂里的某种东西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头。她抓着匕首,冷静的站在门后审视自身的处境:
她所在的船舱乃是最大的起居室,本就是供她和王恒之两人休息的地方。也就是说来人倘若当真是心存不轨有意要对王恒之下手很有可能就会直接往这里来。同理,那些船夫和侍卫也会拼死守在前面不让贼人过来。倘若那些侍卫一时守不住,真的让人闯进来,那么以她如今的身手以及体力至多只能对付一两个人,而且必然要一击得中,否则恐怕就要有生命危险。
于是,谢晚春深深的吸了口气,拿着匕首,半踮着脚站在门后——倘若有人推门进来,这个位置、这个姿势,她直接就能扑上去用匕首一刀结果了对方,至于要戳心口还是脖子则是由那人的身高决定。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不到,外头的声响渐渐小了,似乎是侍卫和船夫把人打退了。谢晚春沉下心又等一会儿,果是安静了许多,她正要去寻鞋子穿上出门问问忽而听到“砰”的一声,船舱内临水的那个木窗被人用大刀戳了开来,探进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来。
是个男人,头发水藻似的披了一头,乌糟糟的胡子也是长了一脸,只有一双眼睛精光外露。他从破开的窗口探入头来,看见站在门边的谢晚春,眼睛立时就是一亮,像是发现了羊羔的饿狼一般。紧接着,他半个身子都已经探进来了。
谢晚春脑中的思绪此时也一如电光一般闪过:这人必是在适才的打斗中被人打入水里的,也不知怎地竟是摸到了这边!再快的思绪也及不上她这么些年养出的本能,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提了匕首上去要划那人的脖颈,身形极快,匕首的刀光也是微微一亮。
只是,她如今武功已失又一日未曾进食,动作上到底不如前世那般迅捷。
那男人也是个混不要命的,他果断丢开右手里作为武器的大刀,直接用右手抓住那把匕首的利刃,手掌上尽是淋漓的鲜血,而他却狞笑着用左手掐住谢晚春的脖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接着往里头爬。
鲜血一点点的从匕首以及那人的手掌之中滴下来,静悄悄的落在船舱的地板上,几乎要积出一滩血水来。而那男人动作迅速,已是从外头跨入一只脚,眼见着整个人都要从窗外钻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