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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潜点着死者的胃部让叶子看,“你看,胃粘膜明显充血水肿,还有出血,其他内脏也高度出血。如果单纯是颈动脉割裂而亡,这些现象都是不会出现的。”
“酒精中毒?不是说晚上喝酒了?”
“不像。”苏潜摇摇头,“首先桌上的酒瓶我看了,还是一大半,构不成酒精中毒,其次,我还是觉得这个东西无法解释。”苏潜指着一次性勺子里的东西说,“行了别问了,赶紧打电话去!”
叶子打电话过去,检验科说结果还没出,要再等十几分钟。苏潜和叶子用这段时间将死者的开颅检查没有异样后,逐步进行缝合。等到缝完最后一针,苏潜将蛋白线间断的时候,电话铃刚好响起。
食物检验的结果出来了,在带回去的食物样品和死者血液中,都检测出了高浓度的镁离子,“高出正常很多倍,如果以镁盐计算,至少有20-25克。”
电话开着免提,检验科科长的声音从音筒中传出来,在空旷的解剖中心回响。
“那您猜测一下,可能会是什么东西。”苏潜摘掉手套和防护帽,脱下防护衣扔进垃圾桶里,宋浅看到他头上的几根头发被防护帽压得翘了起来,给此刻严肃精明的苏潜平添几分呆。
“这个不好说,很多工业用的化学原料都有镁盐,没看到实物没法判断。”
苏潜点点头,跟对方表示感谢后挂断了电话。他走出解剖室,恰好对上宋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好奇。她的眼睛太大,大到苏潜能从黑色眼仁里看到自己的倒映,还有浓密纤长的眼睫毛,让人想要抬手拨弄一下,或者拔下一根来。
“咳,”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的苏潜在心底唾弃自己,假装咳了一声,然后对还在看他的宋浅说:“准备一下,我们要回去了。”
苏潜带着叶子和宋浅从法医中心回到市区的警局,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宋浅实在坚持不住,在副驾驶睡着了。临下车前,苏潜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吵醒,甚至也没让叶子下车,“你也休息一会儿吧,不知道今天要不要到半夜。”叮嘱完,就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下车,关车门时也不敢用力。
宋浅并没有睡的很熟,只是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熬夜过,一时有些支撑不住,再加上苏潜在五月的天气中开了暖风,暖熏熏的,让人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苏潜一开车门她就醒了,睁开一只眼看他蹑手蹑脚地下车关车门,宋浅心中那片湖仿佛被投进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宋浅透过驾驶室一侧的玻璃,看着苏潜一步两个台阶走进楼里,消失在光影之处。宋浅将视线向上移,定在一楼防水屋檐上方的国徽上。
她一直很明白国徽代表什么,从小学时课本上的抽象概念,到后来遇到许蔚然时的模糊,直到现在,宋浅依然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但是今天,是她距离国徽最近的一天,各种意义上。
苏潜三两个台阶一步,很快就走到了三楼,然后然后在楼梯拐角处撞上了准备下楼的邢队长,幸亏苏潜反应及时,在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向右跳了一步,避开了邢队长手臂和肱二头肌。
“哎,苏潜你回来了。”邢队长语气轻快,面容放松。
苏潜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嫌疑人已经招供了,立刻询问,“怎么样?说没说食物中的过量的镁盐是哪里来的?”
“说了,是家里做豆腐的卤水。就是盐卤。”邢队长拉着苏潜往自己的办公室走,“用了差不多一瓶。盐卤这个东西,别说一瓶左右,一口杯的量就能致死了。”
苏潜皱眉,“一个村妇,怎么知道的盐卤能让人致死。”
“说是同村有过小孩子把卤水当成水喝然后中毒的事。她就记住了。”邢队长在办公桌前坐下,让苏潜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水,还关心了一下宋浅,“你那位邻居怎么没上来?”
“睡着了。”苏潜说,“在车里。”然后继续追问案情,“那为什么还要割颈啊,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口角咯!本来想着让人食物中毒不声不响的死掉,在吃饭的时候起了口角,就动刀子了。”邢队长将审讯记录递给苏潜,“至于原因嘛,你自己看。”
末了,邢队长还感叹了一句,“哎呀,要不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忠诚,这男人哪,千万不能犯错……”
苏潜对邢队长莫名其妙的感慨摸不到头脑,没有过多理会,翻开审讯记录查看。
苏潜只看了几行就明白了邢队长的感慨从何而来,也明白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简单点说,就是一个男人出轨被自己老婆发现了。而出轨的对象更加不可饶恕,是自己老婆娘家的侄女。
“禽兽!”苏潜气愤地骂道,“不!比禽兽还禽兽!简直禽兽不如!”
一个男人不忠于自己的婚姻,还*,不是禽兽不如是什么!
“接着往下看。”邢队长喝了一口水,示意他。
后面的部分苏潜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
这一家在二十年前的时候在镇上做一些小生意,因为生意越做越大,人手不够,妻子就将自己哥哥的女儿借来帮忙算账,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侄女竟然被自己老公骗上了床。多年来一直藕断丝连,甚至,连侄女的第一个儿子都是自己老公的。
二十年后妻子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想出了这种杀人的计谋。本来已经计划好在菜里面放盐卤让男人吃了,到时候假装酒精中毒就行了,之所以后来又割颈,是因为男人在酒桌上说了很难听的话,妻子一时愤怒就用到割了颈侧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