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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伸出手,可是手臂还未来得及抬起来,便是咚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漱玉公主已然是气绝身亡。
苏斐却也是不觉愕然抬头,好歹漱玉公主也是齐国的公主,竟然是这般随随便便就死了。
这可是损及齐国颜面,更是未将齐国放在眼里啊。
然而内心纵是有些不顺,苏斐却也是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谁让如今,是孟漱玉自己要去暗算王珠,众目睽睽之下,行刺那中辰的王妃。
阳光下,王珠雪白的手指头轻轻的一拢发丝,却也是越发显得明润可人。
端木紫麟却也是轻轻低语:“齐国的公主居然是如此忤逆,大逆不道。不过既然是已经贬为庶民,似也是应当宽容几许。纵然是我心里生气,那也似不能迁怒齐国不是。”
苏斐内心之中蕴含了几许的酸楚,却也只能含笑:“多些摄政王一番宽容。”
王珠更是俏生生的说道:“夫君宽容大度却也果真就是仁厚之人,当真是让妾身越发对夫君敬重有加。”
端木紫麟手指头不轻不重的叩打了几面几下,微微含笑:“莫非夫人从前,竟然是未曾瞧出我那若干优点,这么说来,我们夫妇两人,可都是性子仁善啊。”
王珠更是忍住了笑意:“是呀,妾身也是觉得,自从随了王爷,那也整个都是向善得多。”
李皇后听得也是一阵子无语,心尖儿更不是滋味。
王珠明明是个残忍的女郎,可是端木紫麟却觉得她千好万好。
说到底,只要一个男子喜欢你,那你既不必修剪自己的性情,也是不必柔和迎合故作贤惠。只要他喜欢,那就什么都是好的。
可不似自己,纵然是用尽了手腕,却也是根本得不到轩辕无尘的爱惜呵护。
正因为这样子的对比,李皇后更好似吃了酸杏子一般,心里面很不舒服。
可当她目光落在了王珠身上时候,却也是不觉感慨万千,甚至不得不承认,今日纵然王珠名声不佳,却也是最为耀眼的。
这样子的耀眼光彩,是永远不会落在了李皇后身上的。别人瞧着她,不是将她当做李家的女儿,就是将她当成了轩辕无尘的皇后。李令君这个人本身,也是不值得被别人所看重。
这一场比试结束,大朝会却并未结束,然而有些人却也是要离开明都了。
霍飞虹轻轻的撩开了袖子,手腕上的那道伤痕依然是鲜润若新。
她蓦然狠狠的咬紧了唇瓣,有些不是滋味。
是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是当真得知自己手腕已经废了,她还是止不住阵阵心酸。
霍家是武将世家,一个手腕废掉的女子,是不会有什么用处。
她也没有威信,再去压制军中将士。
更何况自个儿是输给了孟漱玉,那样子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别人都会瞧不上她的。
最初霍飞虹恨透了孟漱玉,可是当真知晓了孟漱玉死了,她内心却也是并无丝毫欣悦之意。
毕竟她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孟漱玉死了还是活着,她人生之中最美好的东西却也是早就尽数消失掉了。
霍飞虹不觉轻轻的喃喃自语:“却也是不知晓,摄政王妃会不会来。”
她身边的侍婢却也是不敢多说话儿。
霍飞虹自然是跟王珠从无交情,却抱着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向着王珠求助。
传说中,摄政王妃身边有那医术极高的大夫。
也不过指望着,能将自己手腕给治疗好。
可是人家从来跟自己没什么交情,霍飞虹也是吃不准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会不会低头瞧自己一眼。
时辰将至,却无动静。
霍飞虹叹了口气,也是准备离去了。
她内心的苦闷难以形容,更是觉得瞧不见自己的前程。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车帘撩开,一名清丽的俏婢,却也是轻盈的扶着一名女郎下了马车。
赫然正是王珠。
霍飞虹不觉一喜!
随王珠而来的,正是白萱。
白萱精通医术,也是为霍飞虹检查受伤的手腕。
一番检查之后,白萱却也是顿时不觉轻轻的拢起了眉头。
她不觉微微沉吟:“霍姑娘是被毒针刺伤了经脉,经络已然是被毒染坏了,我瞧也是颇为麻烦。”
霍飞虹心中早有准备,闻言,却也是顿时不觉微微苦笑。
白萱旋即说道:“治疗起来,却也是有些麻烦。用金针疏导,再慢慢用药温养。过个一年半载,渐渐的,还是能养好。”
霍飞虹又惊又喜,旋即却也是不觉皱起了眉头:“一年半载?这日子可是有些久了,可是能快一些?”
她当真是无比的急切,白萱却也是摇摇头。
这伤,又怎么能快些治好呢?只恐怕,欲速则不达。
王珠瞧着霍飞虹,忽而嫣然一笑:“霍姑娘,你当真想要自己手腕上的伤好起来?”
霍飞虹听了,却也是不觉一愕。
这是自然。
王珠这样子问话,可当真是有些奇怪的。
王珠缓缓说道:“这南疆一带,翠山之上,原本是有一种鸟儿,名叫翠鸟。因为羽毛的颜色十分鲜润,用来做首饰也很好。而偏巧,别处没有这样子的鸟儿。故而总是被商人捕捉,摘去那鲜润的羽毛,用以别用。原本,这些翠鸟应该很快被捕捉殆尽,世上难见。可是很快商人对它失去了兴趣,让这种鸟儿种族得以延续。只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鸟儿忽而变了样,新孵出的鸟儿,忽而羽毛失去了光泽,颜色也是变得灰暗,一点都不好看。人们对它失去了兴趣,可是它呢,却也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吃虫子了。”
霍飞虹蓦然面色一白,竟不觉有些震惊。
王珠伸出手,缓缓的捏住了霍飞虹的手掌,轻轻的比划霍飞虹手腕上的伤口:“被霍家舍弃,又有什么不好。他们不肯要你了,所以你终于终于,可以为自己做些事情。在霍家,你所有的努力的东西都是家族的。可也许,如今你可以为自己赚取些许东西。霍姑娘,你是个有本事人,而且不仅仅在武功之上。”
霍飞虹唇瓣轻轻的颤抖,不错,自己内心深处,不止一次想过,若自己不是霍家的女儿就好了。可是从小霍家的教导,她这样子的想法,是大逆不道无情无义的。如今想到,却有些讽刺。当自己手腕废了之后,却心知肚明,霍家对自己弃如敝履。
方才她如此急切想要恢复,是不想为家族付出一切之后,最后变成了没用的垃圾,人生再无意义。
可是经过了王珠提点,她不觉在想,赶着继续为霍家付出当真好吗?
已然是牺牲了青春,舍弃了爱情,而且知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将是会一无所有。
倘若因为这样子,她可以卸下霍家赋予自己的重担,能真正为自己筹谋一些东西,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随即霍飞虹心中微微一酸:“什么都是迟了,我当真愚蠢,那时候我若废了自己的手,霍家,霍家也不会怎么样。而我,也能成婚。可是现在,那又如何,我喜欢的人的心,却也是再也不在我的身上了。”
迟了,一切都是已经迟了。
这些话儿,霍飞虹原本也不想轻易跟人吐露。
可是眼前的王珠,那一双眸子之中,似蕴含了一股子说不出的魔力,有着一种窥测人心的力量。
这甚至让霍飞虹觉得,纵然自己什么都不说,王珠也是会知晓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如此,自己又何须隐瞒呢。
“他都说了,若非我舍弃了他,他也是不会懂如今妻子的温柔懂事是如何难得,如何让她舒服。”
王珠不动声色的轻轻的收回了手掌,却也是忽而微微一笑:“可是,可是便算你成婚了,他难道就不会被温柔的女子吸引了?难道不会有温柔体贴的小妾,将你衬托得并不是那么真爱。霍姑娘,你得不到,自然也会觉得十分遗憾。可是如果你得到了,也许,这一切便是不如你幻想的那般美好。”
霍飞虹听了王珠的话儿,心中一片茫然,当真是这样子吗?
也许吧,可谁知晓。
不过内心那股子浓烈的不甘心,竟似淡了不少。
这么些年,她一直心如魔障,生活在了痛苦之中,不能解脱。
然而如今,在温暖的阳光之下,霍飞虹忽而觉得,这一切的事情,仿若阳光中的尘埃,都是过去的事情。
霍明之死了好久,那个人的孩子也都有了,甚至连漱玉公主也已然死了。
这些前程往事,无论多么的痛苦,就好似流逝的水,已然是悄悄流逝。
而不必继续执着于此。
此时此刻,霍飞虹手指头轻轻抚摸手腕上的伤痕,已然是没有最初的悲痛,反而是有些释然。
她忽而瞧向了王珠,缓缓开口:“摄政王妃,今日,实则我还有一桩事情给你说。”
那是一个秘密,一个阴谋,一个关于大朝会的阴谋。
原本,霍飞虹想用这个阴谋跟王珠做交易,养好自己的伤。
而如今,她可以告诉王珠。
只因为她素来不想欠下谁的人情。
王珠静静的听着,唇角蓦然挑起了一缕浅浅的轻笑。
接下来的大朝会,也与王珠无关了。
如今的她,不需要什么名声,也更不需要炫耀,不必用各种技巧证明自己的价值。只因为中辰摄政王妃的名声,已然是注定响亮整个大陆的每个角落了。
中辰的百姓为了这场大朝会而疯狂,衍生了无数的八卦,奉献了无数的热情,津津乐道,甚至开了若干赌局。
而这样子的热闹,王珠只是冷眼旁观。
是了,这也许当真是一桩中辰的盛事。
可是这些热闹,于大陆各国的根本,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本也是无法触及这其中的根本。
摄政王府之中,王珠雪白的手指头轻轻的拂过了一张帖子。
这是宫中送来的请帖。
伴随大朝会的结束,中辰皇宫也是举行盛宴,欢送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王珠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嗅到了腥风血雨的气息了。
这样子的危险气息,伴随大朝会开始的时候,王珠已然是察觉到了其中的阴谋味道。
可是这样子的阴谋,却并未在整个大朝会举行的期间爆发。
伴随了大朝会的结束,想来这最高的音律,会在最末尾的地方极为高调的响起。
王珠轻轻一笑,她让菡萏给自个儿梳理好了发丝,挑了一枚金丝五股的长长金凤钗,缓缓的插在了自个儿的发间。
这枚发钗,又精巧,又繁复,更衬托出了王珠的几分雍容华贵之气。
今日她刻意用了些颜色浓些的唇脂,更增那几许艳色。
她缓缓的起身,前去宫中赴宴。
凌雪梅已然是在门外恭候了。
她绝美的面容,流转了一缕说不出的冰冷之意。
如今的她,却也是已然不做多想,只永远做一个傀儡罢了。
皇宫之中,李皇后在语燕殿招待了王珠。
伴随时间的流逝,李皇后的肚腹却也是越发明显了。
她有孕在身,行动也是已经有些不方便了,需要宫女扶着,方才好走动。
也许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样儿也是有些不好看了,面颊也是有些浮肿,可是精神居然是不错。
轩辕无尘喜爱女色,可是却并不喜欢李皇后。
王珠心忖,李皇后大约是已然对轩辕无尘失望了,故而也是将内心全部的寄托放在了孩子身上。
故而,反倒是开怀了许多了。
也许吧,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
李皇后似乎忘记了,那一日帮衬漱玉公主说话儿,想要端木紫麟纳妾。
她一见王珠,既殷切,又热情,甚至还说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