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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待姜翠影不错,还不是因为姜翠影是姜家的女儿。
可惜姜翠影自己却也是不知晓。
家里头已经是不知晓提点姜翠影多少次了,王曦待她好,一多半是因为姜家。
如今姜翠影脱离姜家,以为一个没姜家身份的女儿,那又还能王曦的喜爱?
这些,简直都是痴心妄想。
偏生姜翠影还当真要舍弃自己姜家女儿的身份,非得和王曦在一道,这可不就是傻到了极点。
这些话,还不能明着说。
正因为不能明着说,自己居然让姜翠影这个傻子摆布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来说去,倒是自己理亏?
姜皓心念流转,自己一开始就不该让姜翠影开口议论。
和她议论,自己已然是少了几分档次。
姜皓目光示意,便是让姜家的人将姜翠影带回去。
也不能留姜翠影当街说话了。
顿时也有几道人影过来,将姜翠影给抓住,硬生生的拖曳去走。
然而这几个姜家下人正欲动作,却也是被人生生拦住。
姜皓眼波流转,心中恼恨之意却也是不觉得添了几分。
王曦心计深沉,瞧着自己一个人来的,私底下却也是让些个下属留在附近。
而如今这些姜家的侍卫,就是被王曦的人给拦住。
姜皓大怒,果真王曦是那等极为虚伪的人。如今还不是这般举动,足见王曦心计之深沉。若没姜翠影胡闹,只恐怕王曦也是寻不出这样子的好借口。
只不过若当众和王曦撕破面皮,对姜家始终是有些不好。
姜皓面色却也是有些难看。
耳边,却也是听到了王曦有些温和的嗓音:“既然翠影不想回去,姜公子又何必咄咄逼人?”
姜皓一咬牙,知晓王曦性儿,必定不会罢休。
王曦绵里藏针,实在也是不好相予。
反而是姜翠影,柔柔弱弱的,如今虽说了些忤逆言语,却也不过是一时情绪激荡。
想到了这儿,姜皓压低了嗓音,声音不觉隐隐有些低沉:“翠影,你若当真不肯与姜家为念,当真不将一番好意劝告放在心上,当真要一意孤行?今日你若不肯听话,以后无论如何,姜家也是不会理会。我这些话儿并不是生气,而是当真如此。”
阳光明润,而姜皓的嗓音却也是隐隐有一缕凉意。
姜翠影却也是不觉打了个寒颤。
别人只道姜皓生气极了,所以如此。
可是姜翠影却也是知晓,姜皓说的原本是真的。
原本姜家一位族姐,因为不肯应允家里的婚事,所以与人私奔。岂料她遇人不淑,跟她私奔的人将她弃而不顾,落得无依无靠。
那族姐几经辗转,期间受了许多的屈辱,方才是回到了姜家。可惜等她回到了姜家,姜家却不肯收纳,只说这个女儿再与姜家没有关系。
之后姜翠影也是知晓,那族姐流落到了妓院,欢场卖笑,沦落得十分凄惨。
她的母亲和姜翠影说起了这桩事情,说姜家之所以不纳这个族姐,倒并不是因为那族姐当时身体受辱,而是因为这个族姐不肯听姜家的话儿。
姜家对于不肯听话的人,素来十分薄情。
这种忤逆姜家的事情,姜翠影从前从来都是没有想过。
如今姜皓瞧着她,姜翠影却隐隐觉得可怕。
从小到大,家里的人都是教导,告诉她们这些姜家的女儿,家族才是她们这些女子的庇护,那是决不可违逆的。
她却慌乱捉住了王曦的手臂,一句话儿都是没有说。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姜翠影的意思却也已经十分明白了。
姜皓为之气结。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如何纠缠,顿时拂袖而去。
云氏瞧了姜翠影一眼,却也是颇为吃惊。自家夫君既然是已经离去了,云氏也是不觉匆匆的跟上去。
云氏悄然来到了姜皓身边,不觉压低了嗓音:“夫君,如今咱们可是回去。”
姜皓心尖儿却也是一阵子的焦躁之意,不觉呵斥:“回去什么。”
他如今虽然被扫了颜面,却也是要留下来,瞧清楚王曦的结局。这桩事情,对姜家也是十分重要。结局如何,当然也是需要瞧得清清楚楚的。
姜皓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当然也是要瞧明白。
王珠容色变幻,却也是不知晓在想什么,只不过微微有些出神。
人群拥挤,有人撞了王珠一下,随即王珠却也是被人给扶住。
扶住她的人正是夏侯夕。
他头上戴着竹条编制的帽子,阳光轻泄,容貌半明半暗。白玉似的面颊,落下了一层暗影,下颚却也是被光线罩住。只见他暗影阴柔,明处秀丽。
他朝着王珠微微一笑,笑容里面却也是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王珠却也是知晓,夏侯夕的果子成熟了,如今正可以摘采了。
而一旁的姜翠影,却没理会别的,只瞧着王曦一步步的踏入了公堂之中。
此刻堂上审问之人,实则也是并不好过。
审问太子,原本也是风口浪尖。
此时此刻,大理寺卿柳大人微微犹豫,却也是不觉客客气气的说道:“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原本兹事体大。如今倒是有些证人,还请太子听一听。”
他也算想明白了,今日之事,也是不可善了。
若王曦当真是身份有误,并非真正的皇族血脉,那么这桩事情谁也不能遮掩。
纵然他向太子卖好,也要顾及夏熙帝。
柳大人等人,那是已然是赶鸭子上架,豁出去了。
不过他们如今,对着王曦也是不敢失了礼数,不觉让王曦坐下去旁听。
也不多时,一名憔悴的婢女匆匆过来,容色微微有些恍惚。
“奴婢阿柔,见过诸位大人。”
柳大人一拍惊堂木,容貌森森:“堂下之人,说明自己的身份,将当日之事,给一五一十,都给说出来。”
阿柔却也是不觉垂泪:“奴婢阿碧,原本是清王妃贴身的婢女。”
当下,阿柔将当日王竞毒死清王妃,然后再杀人灭口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出来。
只不过当时做这些事情的是王竞,落在了阿柔的口中,一切却也是变为王曦所为了。
这个阿柔年纪轻轻,却也是口齿伶俐,说的故事更是绘声绘色。
说到了王曦如何杀母,更是将故事说得悲伤哀怨。
别人听了,都是不觉感同身受,只觉得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当真是禽兽不如。
王曦人前素来是温和纯良,别人也觉得这个太子十分好性儿。
如今听了阿柔这样子说,许多人眼里,却也是不觉涌动了一缕异样之色。
这些话,却也是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只是觉得,平素素来温和的太子殿下,一下子似乎隐隐又变得有些陌生了。
阿柔手帕轻轻的抹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不觉有些凄然的说道:“后来奴婢中了一剑,流了许多血,却并没有死。奴婢咬牙忍痛,只当自己已经死了。那些杀手十分着急,也是没曾理会我这个小小的婢女。我躺了一阵子,周围却渐渐热了,原来那些杀手居然放火烧了院子。我不知道他们走没有走,火烧起来了,却也是动也都不敢动。那火都烧在我头发、衣服上了,我终于也是忍耐不住跑了出去。天见可怜,那些杀手到底还是走了。”
她轻轻的一咬唇瓣:“奴婢跳入了水中,弄灭身上的火,方才爬了出来。我原本害怕太子,实在不想掺和这桩事情了。可是清王妃对我有大恩大德,我又岂可不管不顾?所以我忍者疼痛,到了京城里面,却也是去了官府,揭发此事。”
说道了这儿,阿柔却也是扯开了自己衣衫。
她肌肤之上,尽数都是些烧伤的痕迹,其中胸口一个疤痕,分明是鲜艳欲滴的伤疤,深刻入骨。
说完了这些话儿,阿柔却也是不觉呜呜呜的哭出来。
别人瞧得目瞪口呆,却自有官府的人过去拉住了阿柔,让阿柔不要在公堂之上衣衫不整。
柳大人不觉叹了口气:“当初清王忤逆,清王妃被软禁别处。陛下宽厚,倒也是并没有赶尽杀绝。只不过到底是逆贼之后,陛下也是派人监视,这个阿柔,却是确实是清王妃身边婢女。太子殿下,昨日清王妃遇刺,随行的人也是尽数都是死了。如今阿柔如此作证,太子可是有什么辩解之词。”
围观百姓尚不知晓清王妃忽而就死了的事情,如今听到了堂上的官老爷居然是这样子的言语,顿时也是不觉议论纷纷。
那些目光落在了王曦的身上,甚至不觉流转了几许惊疑之色。
此时此刻,清王妃居然就死了。这桩事情,必定是有些古怪。
无论如何,王曦也是必定是有些嫌疑的。
听到审问之人垂询,王曦却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我自然是不曾做过,只不过阿柔为何会出语污蔑,我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堂上的柳大人却也是不觉皱起了眉头。
原本今日,还准备听到什么唇枪舌战,却没想到王曦居然只是这样子轻轻的回了一句。
这样子的话儿,软绵绵的,实在也是没什么力道。
别人听了,内心的疑惑之意,却也是并不会有丝毫的减少。
可王曦既然这样子说了,他们这些人却也是不好说些什么。
柳大人挥挥手,阿柔被轻轻的扶着下去。
也不多时,第二名证人却也是被送上来。
那上来的男子形容彪悍,容貌英挺,分明是军中出身。
不待别人垂询,他便跪下抱拳,自爆身世。
“小人荀惠,原本是羽林卫出身,清王妃出事之时,原本我也是在场。那些蒙面的杀手,其中也是有我一个。小人之所以这样子做,一切都是六皇子指使。”
他这样子一开口,原本小声议论的人,如今议论声却也是宛如沸水一般,顿时好似炸开了锅了。
谁不知晓,六皇子王洵,乃是王曦一脉的人。
王洵和王曦都是陈后所出,并且也是感情甚笃。
若王曦这太子之位不保,只恐怕王洵也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正是因为这个样子,王洵若为王曦太子之位做出了什么凶狠之事,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柳大人却不觉皱起了眉头:“六皇子虽是陛下之子,却也是并无兵权。你身为羽林卫,又如何能使唤得动你。”
荀惠不理会别人的议论,却也是自顾自说道:“数月之前,也就是皇后娘娘被迁入了兖州的时候,六皇子颇为生气,并且开始网络一些年轻的军官。大家意气相投,也凑到了一块儿。六皇子以金令为信,号令我们,不必朝廷的任命。”
说到了这儿,荀惠不觉从怀中摸出了一枚小小的金令。
王珠冷冷的瞧着眼前一切,却不觉容色渐冷。
方才那个阿柔,虽然说的是谎话,不过却也是不折不扣清王妃身边的人。
至于这个荀惠,那也确实是六皇弟身边的人。
王洵忙着笼络下属,可有的人却也是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