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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寿安宫中的奴才跪了满地。
清妍双手撑住桌沿,皇贵妃看似荣宠,却远不及皇后之位尊贵,从她入宫那一天起,便一直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到如今才恍然大悟。
那个耀眼夺目的后冠,君修冥是要留给安若离的。
她与自己同样生了一张与那个女人相似的容貌,为何他的态度却会如此之大?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清妍手掌紧捂住腹部,痛的大汗淋漓:“啊!”
司乐等人也慌了手脚,她急忙将清妍从地上搀扶起,惊叫道:“不好了,娘娘又流血了,快去传王太医。”
寿安宫偏殿内乱作一团,殿外却是一片平静,这还要归功于清妍治下严禁,血腥之下,倒也很见成效。
王太医为清妍诊了脉,而后,吓得大惊失色,忙跪地磕头:“请娘娘恕罪,娘娘若再如此下去,孩子只怕是保不住的,微臣束手无策,还望娘娘请张太医前来。”
“你给本宫闭嘴。”清妍躺在床上怒斥一声:“王太医,若今ri你救不了本宫腹中的皇嗣,本宫就要你全族陪葬。”
“娘娘,微臣惶恐啊。”王太医一头磕在地上,几下就见了红。
清妍本就是用药怀孕,身体羸弱不堪,这两个月以来,他被清妍逼着,药量不停加大,才勉强保住胎儿。
但是药三分毒,若时间长了,难免伤到腹中胎儿,若后果严重,只怕要胎死腹中。
“还不去用药,难道真不想要项上人头了!”清妍又是一声厉吼,而后,持续不断的嚎叫着。
王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最后一咬牙,还是写了方子让司乐熬药。
喝了药之后,清妍很快止了血,气色也好了很多,已经能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但王太医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司乐,给王太医看座吧。”清妍清冷一笑,又对他道:“你倒还算有用,你放心,本宫只要顺利诞下太子,定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王太医吓得不轻,哪儿敢坐,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娘娘明鉴,老臣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恳请娘娘允许老臣奏明皇上,让张太医来为娘娘保胎,如此才更为稳妥。”
提起张太医,清妍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手掌啪的一声重重落在桌案上:“放肆,本宫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你给本宫小心一些,若本宫和腹中皇嗣有个三长两短,你全族都赔不起。”
“娘娘!”王太医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他心中那个悔恨啊,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将药方交出去,若皇贵妃未怀有皇嗣,也不会横生枝节。
清妍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小口饮着司乐递上的燕窝羹,边喝边道:“王太医,您今日能保住本宫的龙胎,就说明你的医术精湛,本宫对你很有信心。只要本宫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了,你全族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王太医今日已然被吓的快没了魂,冷汗淋漓的回道:“娘娘过谦了,微臣医术浅薄,不能担此重任。
今日的汤药中,微臣加了止血补气的千年灵芝草,才保住了皇嗣,下一次,只怕就没这么幸运了。娘娘若要保住皇嗣,只有请张太医才行啊。”
清妍绣眉微挑,淡笑着道:“既然千年灵芝草这么有效,那就继续用药吧。”
王太医为难的摇头:“回禀娘娘,这千年灵芝草本是西域贡品,千年开花,千年成药,是世间难寻的至宝,自北盛建朝以来,不过才得了这一支。
柳妃娘娘素有心悸之症,入宫那一年,皇上已经将整根灵芝草赐给了柳妃,太医院剩下的就这些,已经都给娘娘服了,老臣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清妍冷眸微眯,冷哼了声:“不过一个小小的柳妃而已,本宫若管她要,谅她也不敢不给。”
王太医拱手又道:“回禀娘娘,若是有了千年灵芝草,老臣便有九层的把握保住娘娘腹中皇嗣。”
清妍眸子忽而一亮:“当真?”
王太医郑重道:“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清妍满意的点头,手掌一下下抚摸着凸起的腹部,记得国破那日,她跪在父皇的脚下。
父皇死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活着,抓住君修冥这个男人。
只有紧紧的抓住他,为他生个皇子,让梁国皇室血脉注入北盛皇朝核心,只有她的儿子当了皇帝,梁国才能复活。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隐姓埋名,原本是等待选秀,却不料让她遇上了白楉贤,终于寻来了机会。
清妍懒懒摆了下手:“本宫累了,你下去吧。至于千年灵芝草,本宫势在必得。”
折腾了整整一夜,清妍的胎像终于平稳下来,整个人却消瘦了一圈儿,而她心里却打着柳妃那颗千年灵芝的注意。
……
转眼,便是三日后的册封大典。
看得出君修冥对此十分重视,皇贵妃的册封典礼异常隆重。
即便当年王氏封后,左右也不过是这个阵仗了。
安笙站在高高的钟楼上,远远的只见清妍身着妖娆华美的艳红宫装,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步榻上汉白玉石阶。
石阶尽头,君修冥一袭明黄,含笑静候着她的到来。
他看着清妍时,温润含情的目光,生生的刺痛了安笙的心。
冲天的长号声嗡嗡作响,震动着安笙的耳膜,她看到君修冥紧握着清妍的手,将玉印与金册亲自放在她手中。
从此以后,清妍就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清妍皇贵妃笑靥如花,接受着百官与后宫嫔妃的朝拜。
安笙泛着青白的指紧紧的扣在石柱上,手背上的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一道道血管由青变紫。
心口中是一阵强过一阵的闷痛,安笙吃力的靠在石柱旁,开始不停的咳着。
只觉喉中一阵腥甜,一口腥红的鲜血便喷了出来,落在胸口雪白的裙纱上,如同雪地绽放的朵朵红梅。
安笙唇角扬着一抹嘲讽的笑,随意的用手背抹掉唇边的血痕。
至上次,使用了无霜花后,也便给身子留下了病根。
她无力的靠坐在石柱上,身体缓缓的瘫软下滑。
冷风呼啸而过,纱衣飘然而飞。
等半斤寻来的时候,安笙已经昏厥了过去。
“娘娘,娘娘。”半斤急的差点哭出来,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安笙绣眉微蹙,咳了几声,口中又涌出一股鲜血,人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她轻颤着伸出指尖,触碰上半斤眼角的泪。而后,苦笑道:“没想到最后为我而哭的人会是你,半斤,谢谢。”
半斤反握住她冰冷手,颤声问道:“娘娘,您说什么傻话!我这就去找张太医过来,您一定会没事儿的,一定会的。”
安笙看着她笑,似乎根本不在乎生死:“半斤,我死了不好吗?那所有人就都圆满了,你可以回到浣邺,皇上可以毫无顾忌的疼宠清妍和他们的孩子。”
“不,不是的。”半斤哭着摇头:“娘娘若死了,皇上会伤心,半斤也会伤心的。”
安笙苦笑着,缓缓合起双眼,君修冥从不缺爱他的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冰冷寒风中,安笙再次昏厥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莞宁宫了。
张太医坐在她身侧,一脸凝重。
安笙一眼便知,定是师父,吃力的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温笑开口:“你来了。”
白偌贤淡漠点头,却愁眉深锁:“嗯。”
安笙与他相伴数十年,她极少在他脸上看到如此阴霾的神色。那只能证明,她的身体很棘手。
她随意瞟了眼窗外,夜深薄凉,淡声询问:“我睡了多久?”
白偌贤淡漠的回答,指尖再次压在她手腕内侧:“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深夜子时。”
安笙嘲弄的扬了唇角,低声呢喃道:“没想到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皇贵妃的册封礼都已经结束了吧,原本还打算凑个热闹,粘粘喜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