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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颜死了?”展君魅对于这个消息,他之所以这般惊讶,是因为那些暗卫还没来得及汇报给他这事。
只因,自上官浅韵回来后,他一直抱着她睡觉。
唐芊不知道他们夫妻再说什么,便小声问旁边的凤凰长老道:“长老,他们在说什么人啊?”
“墨颜,巴蜀墨家二爷,一个大坏蛋。”凤凰长老如此这般对唐芊说,因为在她的所知里,墨颜就是个大坏蛋,杀兄害嫂,罪该万死。
“巴蜀墨家?他们的家人,不是都死光了吗?”唐芊明明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大长老就和凤凰长老说过这件事,说他怀疑龙家灭门之案,与已被灭门的巴蜀墨家有关。
凤凰长老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唐芊解释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她本也不是很了解。
上官浅韵不打算解释墨颜是怎么死的,只因,杀墨颜的人,不可说。
柳亭也是听过巴蜀墨家灭门之事的,当初这个医药世家被灭门,还有巴蜀友人与他通过信,直叹可惜了。
墨家的名声不算坏,最多就是族人脾气怪些,不愿意与达官贵人打交道罢了。
其实,比起其他自以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医药世家,墨家算是杏林中唯一的以济世救民为己任的医药世家了。
凡墨家子孙,每满十五岁,便可独行外出去济世苍生。
历代家主长老,会选出最具仁心的继承人,已传承墨家百年家业。
可惜,这样一家时代为善的医药世家,最终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
天道不公,无眼观世间不平之事,悲惨冤情!
展君魅伸手拉着上官浅韵微凉的手,不用她多解释,他也已猜到是谁杀的墨颜了。
柳亭觉得今日所见的上官浅韵有点不对劲,她似乎很悲伤,这也让他明白,为何展君魅之前会哪有抱着她疯玩,只因想让她暂忘忧愁。
唐芊吃醋了,柳亭竟然盯着别的女子,
看得那么认真。
柳亭不等跑过来的唐芊对他兴师问罪,他便先看向上官浅韵开口问:“长公主,不知我……何时能来贵府提亲?”
“提亲?”唐芊一愣,便立马转过身,抬脚就跑到上官浅韵身边,拉着上官浅韵的衣袖摇啊摇,嘟嘴撒娇笑说道:“表姐,人说长姐如母,不如你就做个主,让我和青青拜堂成亲吧?至于我父母那边……能先瞒着他们行吗?”
上官浅韵觉得她以前很低估了唐芊的胆子,这姑娘每做出一件事,都会令所有人惊讶不已。
她居然要瞒着她父母和柳亭先生米煮成熟饭拜堂成亲?这姑娘的勇气,让她敬佩!
柳亭微皱眉头,觉得唐芊这决定大为不妥,哪有当女儿的成亲,是不告诉父母的?
凤凰长老倒是觉得这事没什么,毕竟唐昆那个人,是不可能让唐芊嫁给普通人的,哪怕柳亭身份不低,可比起一国之君或是一家之主来说,还是有那么点不够资格……娶唐芊这位唐氏嫡出大小姐的。
上官浅韵想了想,实在被唐芊摇的胳膊疼,她才一甩开唐芊的手,望着唐芊很是无奈道:“这事只我点头不行,还要凤凰长老答应才行。”
“我?这关我什么事?”凤凰长老可不想掺和这事,毕竟无忧仙谷本就与唐昆世同仇敌,她又是被唐旭保下来的人,一旦她做出与丝毫与唐昆为敌的事,那便是无忧仙谷与唐昆彻底撕破脸了。
至少,唐昆会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事她绝不会掺和。
上官浅韵举步走过去,只在凤凰长老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转身走回到展君魅身边,伸手牵起展君魅的手,向着桃夭的方向走去。
凤凰长老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忙追上去拉住上官浅韵的手,便给了她一个大大微笑道:“事关芊芊一辈子的幸福,我老人家拼这一次吐血……也没什么的。行了,这事就这样办了,赶紧走完六礼,然后让他们尽快拜堂成亲,把生米煮成熟饭。”
“长老,你太好了。”唐芊很感动,因为凤凰长老太好了,竟然为了她的幸福,连与她父亲为敌也不怕,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凤凰长老了,再也不嫌弃她太过于啰嗦了。
凤凰长老抬手捂脸,她真心虚,因为她一点都不是为了唐芊才点头的,而是为了唐兰之,她想知道唐兰之在何处。
可上官浅韵不告诉她,非逼着她与她狼狈为奸,她才肯把唐兰之的下落告诉她知道。
其实她也是够笨的,之前不就是上官浅韵告诉她唐兰之还活着的事吗?
既然上官浅韵能知道唐兰之还活着,那她也定然知道唐兰之的下落。
她要是当初直接问清楚她了,何苦还会跑那么多冤枉路?
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柳亭在一旁倒好似在思索什么,上官浅韵到底和凤凰长老说了什么?竟然让凤凰长老忽然改变了主意?
上官浅韵对柳亭高深莫测一笑:“柳丞相,你只需回去告诉令尊,三日后,芊芊的父母会抵达长安与他见面,商量这门儿女亲事。”
“我父母?表姐你这是在害我吗?”唐芊紧皱着小眉头,眼神哀怨的看向上官浅韵,她父母要是来了,别说她和青青亲事肯定吹了,连她也会被强行带回唐氏的。
柳亭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对上官浅韵一作揖道:“还是长公主想的周到,我这就回去告知家父此时,告辞!”
“柳丞相慢走,不送。”上官浅韵微笑送柳亭走,与聪明人说事,可真是轻松。
唐芊还是一头雾水的,不明白柳亭临走时那么高兴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她父母来了,她就要被带走了吗?
“表妹先别伤心,这个父母一定是通情达理的,你就放心吧。”上官浅韵心里已有主意,只不过,这事还要一个人帮忙才行。
展君魅望着她被阳光镀上一抹光晕的侧脸,她嘴角的笑,多像阳光下灿烂绽放的花朵,那样的静谧美好。
与其让她沉溺在唐兰之留给她的痛苦里,不如让她忙碌些,这样,至少她是快乐的。
是夜
浴火宫
唐肜来了,来看看唐兰之,听说她已经在房间里,一日都水米未进了。
唐兰之知道来的是谁,在这个浴火宫里,除了唐肜,也没有别人敢不经她同意,就这样进来的。
唐肜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仰头向上看,能看到一个镶嵌着琉璃的天窗,有月光渗透进来,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这一处是有光的地方。
而此时,唐兰之就占在天窗下,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在面壁思过,思她曾经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兰之,凤凰长老寻你很久了。”唐肜之前就听唐明说,说凤凰长老来了长安,一直在暗寻唐兰之的下落。
“我知道!”唐兰之除了知道凤凰长老一直在找她外……
她还知道,她活着的事,就是她的龙儿,告诉凤凰长老的。
唐肜走近两步,与她一起站在月光中,望着她悲伤的背影,他觉得嗓子有些干涩的问:“那你想怎么办?随凤凰长老回唐氏去吗?”
“且看看吧,如果龙儿希望我回去,我会回去,这是我欠她。”唐兰之这一生最亏欠的,便是她的女儿,她从不是一个好母亲,而是个罪恶深重的女人。
她此一生,负了唐肜,负了上官君申,抛弃了她的母亲,也抛弃了她唯一的女儿。
“兰之,你这一生,都只是万般无奈。”唐肜是陪伴过唐兰之几十年的人,他们一起长大,小时候是玩伴,少年彼此相爱,最终被唐昆残忍的强行分开。
可她用一生幸福只为给他换的自由,可到了最后,他却被唐昆哪个失信的卑鄙小人,卖去了西域。
她负了上官君申,是为了他。
他二十多年不回唐氏探望母亲,还是为了他。
她抛弃自己唯一的女儿,是为他。
哪怕抛弃姓名活的如同活死人,也终还都是为了他。
她这一生的对错,皆是因他而起,他是她的劫,害苦了她一辈子。
唐兰之闭上双眼默默落泪,她从不觉得唐肜是她的劫,而是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彼此的劫。
“兰之,一定要回唐氏吗?”唐肜知道,比起他来,唐兰之更恶心唐氏,那是万恶之源,是毁了他们所有人的恶源。
“别无选择!”唐兰之不可能让她的女儿去成为唐氏的凤王,哪个位子太冷太孤寂了。
她不想她的女儿为了哪个位子,失去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快乐。
更何况,她对不起上官君申,又怎么可以去剥夺去龙儿的身份,上官氏的嫡长公主,永远都只能复姓上官,是上官君申的女儿,不能是别的。
唐肜面具的双眼微微泛红,含泪望着她的背影,嘴唇颤抖勾起一抹苦笑道:“好,我陪着你回去,你若是凤王,我便是你最为忠诚的暗卫,一生都要好好守护你,直到死亡降临。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再离开你身边半步,兰之。”
“好,阿肜!”唐兰之不拒绝唐肜的要求,只因她觉得他们这一生,这样的结局也很好。
唐肜上前,靠近她,自后拥抱她,一别二十多年,他终于寻回她了。
唐兰之倚靠在唐肜怀里,她双眼闭着嘴角上扬,在做错那么多事后,她最后还能落得一个人陪伴她,她真是何其之幸。
长安
大将军府
上官浅韵把白日遇刺之事,与展君魅仔细说了一遍,她摘下脖子上的断魂玉,递给了展君魅,望着他,平静的说道:“断魂玉的召唤曲,是她教父皇的,父皇又教给了我,当时她拿走我手里的断魂玉,吹响断魂玉时,我就知道她是谁了。”
展君魅手里把玩着这枚妖邪的奇玉,从古至今,为了这枚断魂玉丧生的人,可说是不计其数。
可就是这样的妖邪之物,却依旧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抢夺。
“这东西我不能留了,每次遇到危险时,我总会忍不住去碰它,这是一种可怕的依赖,也就是传说中……那邪乎之说。”上官浅韵已渐渐的明白了,断魂玉不是具有妖灵之力的魔物,它只是一种强大的武器,会让人因为它的强大而过分的依赖。
最终,会被不再受操控的亡灵蝙蝠所吞噬。
故而,才会被人传为了嗜血魔物。
展君魅虽然知道断魂玉诡异,可它的确能保护好她,如果没了断魂玉,以后她遇上危险,他再恰巧不在她身边……这个后果,他不敢去想象。
上官浅韵望着帮她把断魂玉重新挂回脖子上的男人,不懂他为何还要她戴着断魂玉,难道他不知道,断魂玉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吗?
“她还回来找你,一定还有别的曲子,可操控亡灵蝙蝠。”展君魅之所以敢这样笃定,那是因为她说过得刺杀之事细节,唐兰之能把断魂玉的威力发出十成,可见唐兰之是很了解断魂玉使用秘诀的。
上官浅韵不想去找唐兰之,也不想再接受她的帮助。
展君魅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扯断断魂玉的红绳,把她强行抱在怀里,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听到她吃痛的闷哼,他才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叹气道:“我任性的公主殿下,你为何一遇上她的事,就会变得那么不冷静呢?断魂玉是她留给你的护身符,可也是你与你父皇的回忆。难道,你忘记你父皇教你吹响断魂玉的那些记忆了吗?”
上官浅韵的确不再挣扎了,她没忘记,从来都没忘记,她清楚的记得,她父皇是怎么耐心温柔教她吹响断魂玉的。
那时的她很小,说话都说不清楚,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小不点,可他父皇从那时候就开始教她断魂玉,只是怕她会有危险。
可断魂玉她刚学会吹,这一世的她,便得了失魂症,还是靠天机子的师父,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展君魅抱着安静下来的她,大手轻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道:“龙儿,先帝那么疼爱你,他最怕的便是你会出事,哪怕为了让先帝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你也该保护好自己的。”
“我知道了。”上官浅韵手里握着断魂玉,心里想念着她父皇,这个唯一陪着她一点点长大的父亲,做了许多父亲都没做过的事。
她牙牙学语,是她父皇抱在怀里教的。
她蹒跚学步,是她父皇不顾一国之君的仪态,双膝跪地牵着她的小手后退着,带着一步步小心翼翼学会的。
她生病的时候,喂药陪伴她身边的人,永远都是她父皇。
她哪怕是惊悸做噩梦,醒来看到的人,也一定就是她衣不解带陪伴她的父皇。
她父皇是最好的父亲,她一生都不能忘记,她父皇疼爱她的点点滴滴回忆。
展君魅在她眼中看到了泪水与恨意,她有多思念她的父皇,如今便有恨她的母后吧?
上官浅韵在展君魅怀里睡着了,也许是这一日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感到很疲惫了。
展君魅抱抱起了她,可她却醒了。
上官浅韵也就是打个瞌睡,睁开眼就看到他在和她大眼瞪小眼,她眨一眨眼睛,低头瞧见他在抱着她,回想之前的事,她似乎因为太悲伤了,感觉有些疲累,就打了个瞌睡。
展君魅也是被她吓了一跳,见她醒来了,他还是抱着,送她到了床上。
飞鸢领着两名婢女进来,婢女手里端着盆热水,水上飘着花瓣。她手里是个小食盒,走到床边打开了食盒,食盒里是一只盖着的翡翠玉碗和一只小木勺子。
展君魅端出那只翡翠玉碗,放在上官浅韵手心里一块叠好的帕子,又递给她一只小木勺子。
上官浅韵就这样端着玉碗吃粥,她的鞋袜被褪去了,双脚放在水温恰到好处的水盆里,顿时觉得一阵身心舒畅。
就这样,展君魅蹲在她面前帮她泡脚,她端着一碗粥吃着,羡煞了一旁三名女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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