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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说剪昔与宝银夜谈半宿,便各自睡去。待次日清晨,剪昔再去瞧时,宝银却同没事人一般,既不亲热也不过分疏离,竟是真真一个才将熟识的人儿,恍若昨夜诸事皆是剪昔的一场怪梦。
剪昔也顾不得宝银这番前后不一的态度,她借着出门取水的瞬间,细瞧了昨夜站人的地方。只见窗格新糊的素纸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不知何时叫人戳了一个绿豆大小的黑洞,旁里还有几点灼烧的痕迹。剪昔心下了然,神色如常的同汤圆、招弟等人说笑去了。
众人一道梳洗后,便同往院中等候府里的教习嬷嬷。未有多时,便见一个神色端凝的婆子负手而来,剪昔不动声色地细瞧了这婆子一眼,品其穿着衣饰,竟是比那汪婆子更胜两分。在这府中,应该也是个颇有连脸面的人物。
那婆子冷眼打量了众人一通,先是敲山震虎的威慑一番,见众人皆是战战兢兢,方才满意一笑,又将自己的来历出处细说了一遭。
“打今儿起,只要未入四爷院子,你们便要跟在我的手底下做活。我也无甚大的本事,不过是仰仗主子们瞧得起,方才来此教习你们规矩二字是如何写的。主子那里既是发了话,我自是尽心尽力的教着。只不过这师父领进门,修行造化还是要靠你们自个儿。要先人前显达,这背后也得吃得了苦楚。你们若是得了大的造化,我面上瞧着也有光不是。日后,说不得还要仰仗诸位姑娘提携一二。”
“张妈妈言重了,奴婢们万不会忘记您的教诲。”众人皆是依礼谢道。
“若果是如此,当真是甚好。”张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各自问了剪昔等人的名字。
张嬷嬷本就认识宝银,也未曾说些什么。就是剪昔、汤圆、石榴三人也皆是一带而过,直到招弟身前,方才有了些许停留。
招弟缓步上前,温婉地与张嬷嬷行了一礼,恭谨回道:“奴婢名唤王招弟,日后有劳妈妈辛苦。”
张嬷嬷上下了打量了招弟一通,不由凝眉道:“招弟?这名字起的不好,若是在乡野民间也就罢了。要是在这国公府里过活,未免有点土气了些。就是主子听着,也不是那么讨喜。”
招弟也算伶俐,听张嬷嬷这般说,忙不迭行礼道:“奴婢爹娘都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自是没有大的本事。若是妈妈肯怜下,不若替奴婢另取一个名字罢。”
张嬷嬷两眼一眯,冷笑道:“哟,未曾想招弟姑娘还有这等觉悟,竟是连爹娘取得名字都这般随意抛洒,倒是个有心的。”
招弟面色登时一白,抿唇说道:“奴婢既是入了咱国公府的大门,那便生是此处的人,死是此处的鬼,万不敢再与前尘有一丝牵连。奴婢也是这般私心觉得,方才斗胆请妈妈怜下。”
“你倒知机。”张嬷嬷随意应了一嘴,又道。“你既是有这般心,我自会全了你的义。那戏文里说得好,一腔热血可昭日月,一片丹心气惊鬼神。倒是映衬你的这番说道,就从此间择一‘昭’字,倒也同你名字中的一音相仿。日后,你便叫昭儿罢。”
“多谢妈妈疼顾。”招弟轻声谢礼道。
周如意从旁听了,不由冷哼道:“不过一个名字罢了,就你惯会装腔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