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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嘤嘤嗡嗡议论着,每个人都神色不一。有人高谈阔论,有人交头接耳,条石上凿出的孔穴内插着燃烧的火把,火把的光线时明时暗,使得在场每个人的面庞轮廓线都显得格外深邃。
气氛分外凝重,大厅中央摆放着的一张长桌边,有些人已经站了起来,显得面红耳赤有些激动,椅子也被推开,横七竖八地倒着。但在场仍旧坐着的人,显得格外沉默。
戈兰—埃尔森公爵披着一件熊皮大衣坐在上首。来自于死霜森林的寒冷空气正沿着瓦伦湖南下,深秋未过,天气便已经迅速转冷,听说北方维埃罗与兰托尼兰北部已经开始降雪,而在布拉格斯,同样已经有了初冬的景象。
这一年以来埃鲁因的气温显得有些反常,所有人都能明显察觉到夏天的缩短与秋冬的延长,除了仿佛早有准备的托尼格尔与让德内尔地区,在大多数地区粮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减产,不过好在第二次黑玫瑰战争并未波及到戈兰—埃尔森、卡拉苏之外的区域,因此农民们尚能维持生计。
据说在埃鲁因北方,跨过黯星海峡,银湾地区很多地方的气候更加反常,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罕见的长夜、长昼的现象,几个小公国的粮食完全绝收,而在黑月坠亡之后,恐慌的难民们更是涌入了那些还能维持的地方,将仅有的秩序冲垮。
这些传闻不同程度加剧了埃鲁因南境的恐慌,如今流言四起,传闻中有北方的未知敌人正在南下侵略文明世界的疆土,虽然这个流言未经证实,但也令人嗅出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想到这些烦心事,这位公爵大人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瞧瞧我们的公主殿下所干的好事,和亡灵议和,现在它们还要派遣军队进入埃鲁因,这简直是得寸进尺,我早说过那些邪恶的家伙怎么可能值得信任?”
“我早瞧出那只是个性子软弱的小姑娘,她一点也不像她的父亲,在先王在位的时节,埃鲁因绝不至于沦落到眼下这一步!”
“她想走回安列克的老路,不过是因为有那些托尼格尔幸进的贱民们整日给她灌一些迷魂汤,那些家伙能有什么见识,一帮见钱眼开的佞臣罢了,听说玛达拉花了大钱收买这些人。”
人群闻言一片哗然,指责顿时纷纷落在那位托尼格尔—让德内尔伯爵的‘情妇’,还有那位伯爵大人的头号打手——如今私下里已经有了女武神称号的芙蕾雅身上,当然,对此深怀惧意的贵族们只将她称之为‘那位伯爵大人的忠犬’。
而长久以来倒向长公主一方的尼玫西丝与欧弗韦尔,则少不得要被冠以‘叛徒’的头衔。
但却很少有人指责布兰多本人,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明白,布兰多是剑圣达鲁斯的孙子,背后又有高地骑士与黑塔巫师们的支持。而高地骑士一脉在埃鲁因地位本就超然,更不用说卡迪洛索家族的历史渊源与地位远比在场大多数人身后的家族都要高得多。
他们敢于肆无忌惮地指责王室与公主的不是,但却没几个人敢对王国的传统势力指手画脚,甚至坐在这里的人中,大部分也不过是那些旧有的贵族势力的代言人罢了。
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一点。
但每个人几乎都对那个‘冷血无情的女屠夫’咬牙切齿,仿佛他们对于这一新兴势力的仇恨便完全寄托在了幕僚小姐身上,相较起来,一直不在国内的布兰多本人,就要‘无辜’得多。
“说不定正是这个恶魔女人在背后蛊惑老卡迪洛索元帅的孙子,我听说她在托尼格尔干出了不少耸人听闻的事情来,她不过是个小贵族出身的下等人的女儿,这种人多半心胸狭隘,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我听说她还怂恿长公主殿下与哈鲁泽王子放弃王位,好让北方那位野心勃勃的人物入主南方,这个女人说不定和那位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竟有这样的事?”
有些人显然还未听说关于安培瑟尔和会重开的事情。
“千真万确,那位列文·奥内森殿下的使节团如今已经抵达了冷杉堡,我听说他还打算把自己的妹妹,西法赫家族的小公主殿下许配给那位伯爵大人。若不是背后达成了什么协议,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绝不能让她在这里玩弄阴谋诡计!”
大厅中的贵族们顿时一阵骚动,安培瑟尔一战决定了埃鲁因南北对峙的格局,但南北贵族之间的仇恨其实远谈不上消弭,这种仇恨可以追溯到十二月政变的时代,大批的王党成员在宫廷斗争中被迫害、暗杀——而南方,维埃罗、戈兰—埃尔森与兰托尼兰便是王党的大本营,南北仇恨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这些过去旧王党的成员们,甚至可以容忍托尼格尔与布兰多在王国政坛上的忽然崛起,但绝不会坐视北方势力再一次统治埃鲁因。因为那可能意味着一场新的清洗与镇压,哪怕只是有这样的可能性,他们也绝不会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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