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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深长老?”
玉尹看清楚那门阶上男子的时候,万分惊喜。
那赫然正是当初在开封府磨练他打法的花和尚鲁智深。时值年关,天气阴冷,便是鲁智深这般壮硕的人,似乎也受不得江南寒意,穿着一件厚厚的灰色木棉僧袍。
“我听说老赵官家重启应奉局,那新任劳什子都监叫做玉尹,是开封人,便想到是你这鸟厮。原本是托付智贤长老转告一声,却不成想你居然真的跑过来了……
咦?”
鲁智深看到玉尹,也是非常开心。
他乡逢故人,这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不过鲁智深旋即发现玉尹的异样,忙走下门阶,搀扶住了玉尹。
“老和尚,你来看看?”
老僧站在一旁,双手拢在袖子里,微微一笑道:“看什么?不过是与人交手,伤了内腑而已……看样子恢复的倒也不差,想来玉都监身上必有上等好药,元气已足。
只是这种内伤,也只能慢慢调养。
若方法得当,估计半年之内,便可以复原,没什么大碍,你这鸟厮却又担心个甚?”
玉尹愣了一下,回身诧异向那老僧看去。
“这便是六和寺住持智贤长老……小乙休看这厮一副正经模样,可当年也是个了不得的狠角色,更有一手好医术。不过,你和谁动手?怎地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鲁智深只简单的向玉尹介绍了一下老僧,却没有说出他具体来历。
想必。这位智贤长老的身上,也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吧……对这种人,玉尹不敢怠慢,忙向智贤长老又唱了个喏,这才苦笑道:“这件事,说起来可就长了。”
“既然如此,咱们进屋说话。”
智贤长老不等玉尹说完。便迈步走进佛堂。
玉尹让长随把琴囊放下来,也随鲁智深一同进入。
佛堂的摆设非常简陋,正中央供奉一尊宝光如来佛像。佛像前则摆放着三副蒲团。
三人在蒲团上坐下,玉尹不禁好奇问道:“智深长老怎会在杭州?”
鲁智深哈哈一笑,“也没甚稀奇。我与老和尚也算是多年交情,便来这边求个清静。”
“原来如此。”
“小乙,倒是你怎受得这么重伤?
你这功夫也算是登堂入室,能伤你的人应该不多,又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手段?”
玉尹听了,便叹了口气。
他便把鲁智深离开东京之后,开封府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一回。
当然,也包括了李观鱼的事情,以及他和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还有那位金国过世珊蛮善应的交锋。
“我便是被那珊蛮善应打伤,若非路遇贵人搭救,随身又带了安叔父为我配置的伤药,怕已经成了死人。没想到那个善应会如此厉害,与师叔交手身受重伤。还能有这般本事。而且此人还有一门奇异的手段,与人交手时,会发出奇异声响,扰人神魂。我曾两次见他动手,尤其是第一次他动手时发出的声响,几乎令人失去反抗之力。”
鲁智深闻听。顿时露出凝重之色。
而一旁智贤长老则若有所思,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小乙,依你所言,那虏人真个厉害?”
他说的不是善应,而是特指女直人的战斗力。
鲁智深毕竟是军官出身,对于军事方面,有着敏锐直觉。当玉尹说到女直人的厉害时,他就有些沉默了。
“与那辽人想必,虏人若何?”
玉尹思忖片刻,轻声道:“而今辽人,战力全无,难以比较。
若定要比较的话,窃以为不会逊色于我大宋开国时的辽人战力,且更加凶残悍勇。”
“这样子啊!”
鲁智深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智贤长老突然道:“小乙,你可带了那疗伤药物?”
“啊?”
“就是你方才所说,安神医为你配制的药物。”
“呃,倒是带了两丸……来的匆忙,所以也没有带太多。若是长老有兴趣,大约再过两三月,安神医便会前来。到时候长老可以与他交流,说不得更有益处。”
此人喜好音律,但似乎对医术更感兴趣。
玉尹说着话,把身上带的内壮丹递给智贤长老。而智贤长老则伸出手,又为玉尹把了把脉,然后拿着那内壮丹在手中把玩,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高明的丹药。
有此丹药,想来……玉都监,贫僧之所以对医术产生兴趣,是因为几年前我一位好友身受重伤,不得已才下了苦工。你手上这丹药,我极有兴趣,能否多送我一些?”
玉尹想也没有想,便点头答应。
“我此次出来,带了一百五十丸丹药,除去我日常所需,可以与长老五十丸。”
“够了,够了!”
智贤长老连连点头,旋即又道:“却不知,这内壮丹需几多钱两?”
“啊?”
玉尹又一次愣住了。
鲁智深一脸不快之色道:“老和尚忒俗,些许阿堵物,怎能抵得上这般灵丹妙药?你既然想要感谢,便拿出些诚意来。至于那些阿堵物,休要再提,脏了洒家耳朵。”
一番话出口,让智贤长老面红耳赤。
他恶狠狠瞪了鲁智深一眼,犹豫许久之后,一咬牙,站起身来,“便知道你这鸟厮不做好事。
也罢,玉都监如此豪爽,又和你有香火情,还是老周的后人,贫僧便不再藏私。”
说完。他快步走佛堂。
“智深长老,这又是作甚?”
“你懂个甚……你道这老和尚是甚好鸟不成?这厮当年叱诧江南,虽不如你那丈人名头响亮,确也是个正经宗师……若论身手,未必逊色你那丈人,便陈希真也不是他对手。我刚才与你说了,这厮当年是个狠角色。杀人如麻。后来也不知怎地便出了家,虽然不在江湖上走动,可这手里面。却真个是存了些好东西。”
鲁智深不肯说出智贤长老的俗家姓名,玉尹便也不好追问究竟。
但这心里,却更加好奇。
能被鲁智深说为‘好东西’。那究竟会是什么?
“对了,之前你让那劳什子施全在寺院中寻一宅院,又作甚用处?莫非是要养伤?”
玉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便低声道:“非是为养伤,而是为藏人。”
他把武松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鲁智深听罢,一拍大腿,“如此好汉,岂能被那些腌臜货所害!小乙你这事情做得好。端地是大丈夫所为。既然如此,便送来我这里吧。反正这边也清静,无甚人来打搅,正好让那武提辖休养……对了,干脆你也过来。这里总好过那城中。”
玉尹心里一动,颇有些赞同。
却在这时,那智贤长老走进来,听到鲁智深的言语,忍不住笑骂道:“你这花和尚端地霸道,这可是贫僧礼佛之处。先前被你霸占去也就算了,而今却被你当成了自家禅院。”
“长老!”
玉尹忙站起身来。
智贤长老手里捧着一个匣子,走到玉尹跟前,放在他手中。
“贫僧得了你的灵丹妙药,总不好没有表示。
这匣子里,是我佛门秘传的八段锦功法,虽比不得老周传下那些功夫霸道,可是对你这身子骨却是大有裨益。只是你不能把这八段锦带出去,不如便应了花和尚所说,在这里住下……贫僧方才听你说,那珊蛮善应练得应该是吐蕃传过来的一门密法。巧的很,贫僧师门正好也有这样一套功法,便一并传给你修炼,省的将来遇到那善应时吃亏。”
不等玉尹开口,一旁鲁智深却发出一声惊呼,“怎地老和尚要把那狮子吼功传给小乙吗?”